电影《滚蛋吧!肿瘤君》的最后一幕播放着熊顿生前的VCR,她满含泪花地笑着说:“爱与被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
死生之间,大彻大悟,还有许多来不及,都是此生未完成。
《此生未完成》在于娟逝世一月后出版,这是一本一个母亲、妻子、女儿的生命日记。书皮上赫然印着——“我们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认清活着的意义?”我想这是一个太过宏大又太过沉重的话题,我希望答案的前提是活着,平安健康地活着,从青丝到华发,日月冬夏,用一生去认真地用力地活着。
郑培源在后记里写“媒体称老于是抗癌勇士、博客达人、生命体悟者、环保理想者、才女、高知、海归、博士……这些似乎都对,但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老于是一个好人透透彻彻、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一个好人。这个好人情愿把苦痛自己扛了,换成文字来让大家开心;识透了人情却没惊破胆,保留着孩子似的童真和大胆;拼了命地去写博客,插着输氧管还要写博客,就只为了多留些警醒世人的文字;直到她走的时候——那么痛苦、那么不舍地离开这个世界——她放不下的还是能源林这个几乎耗尽她最后一点心力的事。”
这是于娟,她三十岁的人生之于太多人都可谓是成功的,圆满的。三十岁之前她像打了鸡血的圣斗士,读研读博出国留学任教复旦。拼命钻课题搞科研,要一年内拿下复旦博士挪威硕士两个学位,又或是三年内评上个副教授,这些目标让她乐此不疲。她和丈夫”光头”相互扶持走过光阴十年,不论是他去日本,还是她去北欧,他们对彼此言说的都是“去吧去吧,趁着年轻多发展。”三十岁,他们拥有了可爱的儿子“土豆”。细水长流的爱情,功成名达的事业,我想这是活着最好的样子了。
在土豆十四个月大的时候,于娟确诊乳腺癌,癌细胞已经弥漫到整个躯干。在生命的最后,她坚持用笔记录抗癌点滴,思考走过的人生,写朋友写家人。“无论大家是否意识到,一个人走到最后,总是要面对自己的灵魂去修持。”她的文字里,读不到一点的怨,而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爱。是多么灵动乐观的心,才能活得如此酣畅。
她说癌症晚期的骨转移就像武侠小说里读到的断肠蚀骨腐心之类的词,蚀骨是骨转移,断肠和腐心是化疗体验。她打趣“如果不疼,这小日子过得还是很爽的”。这是她,承受着生命疼痛的极限,却能如此坚毅,把一切看的那样豁然。已经来不及怨了,至少能活着,能感受被爱。
丈夫光头在事业家庭之间周旋,不离左右。这个像“丫鬟一样被使唤的博士”愿意给她擦一辈子的屁股,只要她活着。父母亦是。最终确诊是乳腺癌而不是骨癌时,于娟说那种喜悦就像是被判了六十分的卷子,至少及格了。比最糟的好一点,就意味离死亡更远一点,只要你在,就要竭尽所能的守着你。妈妈也不回去山东了,就这样陪着女儿。爸爸换着样的给她熬着各式各样的汤。同样爱着她的还有朴实的阿海——“我没什么钱,不能帮到你们,很难受。但是,如果需要骨髓、肾脏器官什么的,我来捐!”有复旦大学BBS上给土豆送圣诞树送彩球的陌生人,有十多年前她帮扶过的笔友W,让丈夫D连夜搭车到上海送鸡送钱,有要陪她一起剃光头的朋友们,有体谅她疼痛关心她的“屠夫”医生……于娟把他们都写在了书里,这个有些豪气的女子细腻地感受着这些爱与牵挂,于是更加坚强。
于丹说:一个人的意志可以越来越坚强,但心灵应该越来越柔软。
而于娟的柔软是土豆。在《小瑞》和《不期之孕》两篇中,她感叹母亲的伟大也深思母亲的责任。她喜欢孩子,她要跟光头生“阿尔法”“贝塔”“伽马”。她可以同意割掉双乳却不能放疗卵巢,她说她还想生一个女儿。在床上动一下都可能骨折的她,却在车子冲来时奋力抱开38斤的土豆。“我甚至想,哪怕就让我那般痛,痛得不能动,每日像个瘫痪病人,污衣垢面趴在国泰路、政立路的十字路口上,任千人唾骂万人践踏,只要能看着我爸妈牵着土豆的手蹦蹦跳跳去幼儿园上学,我也是愿意的。”她怕自己没有育子成才的机会,却勇敢地争取着,她要告诉自己的孩子——“妈妈不是懦夫。”“要积极争取,可以失败,但不能放弃。”
生命最后,爱如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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