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在树林里光着屁股比赛往冰水里跳。
他去朋友家里自己打开橱柜拿杯子。两个男人合谋偷吃女主人明令禁止偷吃的馅饼。
作为深受欢迎的幼儿园的老师,他被一群孩子伏击,大家争先恐后往他身上跳。
那么温情,那么默契,他和他们仿佛已经嵌入彼此的生活,以最舒服的角度。
没想到最依恋他的那个小女孩把他推入了深渊。
仅仅是因为他做了对的事,他提醒过分依恋他的小女孩注意保持合适的距离。
小女孩伤心了。
于是她把十几岁的哥哥们之间嬉闹时的污言秽语——那些与性器官有关的词——和他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告诉了幼儿园园长。
她还是幼儿园的孩子,她怎么会那么喜欢一个成年人以至于要去亲他的嘴,怎么会因为被他提醒就那么失望,怎么会失望到说谎,说这种谎?
小孩子,怎么会说谎?
于是,不用再经过调查取证了,他在还不知情时,已经被钉上耻辱柱。
不用调查,一定是他,就算他不承认,说谎的也一定是他,对小女孩做龌龊事的一定是他。
他一定是做了,否则小女孩怎么知道那些词呢?
小女孩太小了,也许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些词是怎么进入脑海又因何被表达。
他还在如常生活。
和明显对他有好感的幼儿园女帮工说笑,笨拙地接受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的好感。
他在树林里走,踏过秋叶。
他狩猎,打中了一头鹿。
他在小酒馆里跟哥们儿们喝酒,大笑,中途接到喜欢他的女人的电话。
男人们就拿他开起玩笑来了,他有点儿丑的脸红了。他跟大家一起拍着桌子唱起歌来。
他有点儿笨,笨得那么天真,那么无辜。
这个潦倒的中年男人啊——
他不知道恐怖在逼近,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被瞄准着,枪声随时会响起。
聚会结束了,他送朋友回家,把朋友交给他的妻子。那个喝醉了的男人搂着他的脖子说他是“最好的朋友”——
那个男人就是说谎的幼儿园小女孩的爸爸。
他们这时都还对命运一无所知。
他跟那个喜欢他的女人约会,带她回家,他们做爱。第二天手拉手去幼儿园上班。
孩子们的伏击仪式照旧进行,他们照旧笑成一团。
一切美好平静仿佛会一直继续下去,而且很多迹象表明一切美好正在趋向更美好。
这脆弱易碎的美好在铺陈它的种种细节——到我简直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后,终于——幼儿园园长找他谈话了,告知了这起控诉。
他意外,他否认,但是和幼儿园小女孩比清白是注定要失败的。
他被停职了。
那之后是一个长长的无声镜头——
他困惑地望向周围熟悉的一切,一切都变得十分遥远,全都褪去了颜色,仿佛有微微的变形……
然后专家来跟幼儿园小女孩谈话了。
她想去玩而不想谈话,于是她就一再点头确认了那些问题。
然后幼儿园的其他员工知道了。
然后孩子的妈妈被告知了—— 以确凿的口吻,毫无疑义地判定了一起性侵幼女事件的发生。
然后幼儿园家长会召开了。
园长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孩子出现异常,于是真的有很多孩子的“异常”被报告。
他的“罪”愈发深重不可饶恕了。
直到这时,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他具体做出了怎样的指控。
然后他的前妻和他的儿子也被告知了。
他愤怒地去幼儿园寻求公道,园长不和他说话,家长们让他“滚远点儿”。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于一个前提:我相信孩子不会说谎。
幼儿园很小,小镇很小很小,每个人都认识彼此,喝酒 比赛拍桌子大笑的和让他滚开的,是同样的一群人。
幼儿园很小,小镇很小很小,除了这群人没有别的人了。
——他的世界没有别的人了,
之前所有对孩子的好,现在都成了证据。
这时小女孩告诉妈妈说自己都是胡说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妈妈以为她说的不是真的。
大人有时太相信孩子,有时又不相信孩子——为什么呢?
他的女朋友问:“你有没有碰过那个小姑娘?”
当她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这就是《狩猎》的前半段。
是的今天我终于重看了这部电影——只看了一半。
我想对你说它值得你去看也不用准备纸巾因为你会被温情与美好之后的翻转压得喘不过气根本哭不出来。
我想对你说其实谁都没做错什么每个人的行为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上都符合他们的年龄、心智、责任、情感……真的谁都没有做错。
可是就在这样的清白和善中,一个男人的世界被摧毁了:
“抱歉,我是无心的,不小心就毁了你。”
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剧情,比变态杀人狂可怕一千一万倍。
PS:我今天承受不住再多悲惨了,后半段看完再继续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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