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我正在厨房忙碌着。
做鸡腿肉焖饭,我最拿手的。土豆洗好,削皮,切成丁块,红萝卜去皮,切成丝,红白相映,好看。鸡腿肉去皮,去骨头,切小块,洗净放碗,加适量盐,淋上料酒、花生油,腌一会。抓几把米,下锅,洗三回,准备开火。葱花切成小段,小碗盛好。一场精美的晚餐,我感叹道,要对自己好点啊。拍照,等会还要发朋友圈呢。等等,有信息。
“多多,请你吃饭,周记,七点。现在,立刻,马上。”
张琪发来的微信。张琪是个美人,我的前同事,也是我的女神(之一)。从来都是我请她吃饭,请她看电影。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要不要马上答复她?她心情不好,需要人安抚?她是不是请了别的男人吃饭,放了飞机,所以才想到我?——嘻嘻,其实,你真在乎这个吗,就算做灯泡你也会去吧。别装了。但我还是忍了两分钟,才答复她。
“好,我就来。”手有点抖啊少年。
我回过神,刚开火的电饭煲,一切就绪的土豆萝卜鸡腿肉,碗里的小葱段,还有整齐有序的醋、酱油、料酒、瓶瓶罐罐,这一切都在等着我呢,朋友圈也等着呢,文字都在心里排版、润色了呢。我横下心,关了火,脱了围裙,关了厨房的灯。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女神大晒,女神等紧我。
洗头,换衣服,剃胡子,整理妥当,叫了滴滴,锁门,跑下楼。
我刚坐下,女神也到了,带来一阵风。很同步嘛。没有其他人,就我俩,我很满意。我还不放心,问她:“就我们两个?”
张琪放好挎包,理了理头发,答道:“就我们两个,说说话。”
得了答案,更踏实了。那就点菜吧。张琪翻了翻菜谱,合上,塞给我:“你来点。”
我倒不在意吃什么,反正都香。那就随便点两只乳鸽,一只红烧,一只盐焗,再来点。其他就随意了。毕竟吃饭不是重点。
女神似乎有心事。哎,别管她,不要问,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说。我喝着茶,他们的普洱不错,甘醇,舌尖轻轻一碰,啊,初恋的味道。
她不说话,我不说话,沉默是今夜的笙箫。以前我很怕沉默,一遇到沉默的情况就慌,犹如末日。现在我不一样了。今天我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担心,没有期待,没有要求。我就等着,她想说的话,一定会说出来的。
终于,女神开口了:“多多,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啥,这什么问题,还用想吗?我认真思考了二十秒,啜了口茶,郑重地说:“女神。”
“说真话。不要口花花。”
“女神。真的。”我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良心。(一定要强调自己的)
“算了。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心里慌,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天晚上,我和我未转正的男友,在珠江边散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怀疑身边的男人,我就说:你真的爱我吗?他很认真的思考,他说爱啊,爱得不得了。我就说:你证明一下。爱要怎么证明呢。我说:爱我就从珠江这边游到对岸,现在。我相信我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我很认真,严肃。他不说话。他思考了一会,说:我爱你,不需要证明,但是,为了你,我愿意。他就开始脱衣服,他期待我收回成命,可是我没有。我就要看他能不能游过去。他真的下去了。他在水里游。我在岸上,冷笑。你说,这人傻不傻。老实说,我心里并没有一点愧疚。相反,我有一种虐待的快感。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信息量太大,我在消化。我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哦,昨晚。”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不知道,不好说。
餐闭,服务员来我们桌问:“菜品还满意吗?”
我说:“菜品啊,我说了不算,她说了算。你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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