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对故乡的一次次回忆,我以为,故乡并不是抽象的意象,它应该是记忆里可以描绘的实物,也许是树下乘凉时母亲手里的蒲扇,也许是商贩手里旋转的拨浪鼓。 每每谈起我的故乡,我的脑海里便涌现出那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茂密的树叶间隙中透出的光束,以及老房子右手边的那条河。
故乡的那条河一开始只是条浅浅的河,有多浅呢,印象中它在叶子落后便见了底。 它只在夏天的雨季积水,积的水也很快就干涸了,连蝌蚪变为青蛙都难。 那时最开心的就是遇到旱季了,在河底淤泥蒸发最后一滴水后,我便可以顺着鸭子们留下的光溜溜的小径,穿过河底,爬上对岸的奶奶家了。 奶奶家离我家仅一河之隔,可河上只有一座桥,偏偏奶奶家和我家都在桥的一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幼时的我理解地最为深刻。
| 奶奶家的鸭子长这样 |做饭缺姜少盐时,妈妈使唤孩子到邻居家借是常有的事。在我家,母上大人派遣我去奶奶家借东西时,我须走到桥那儿再穿过桥这样绕个大弯才能到。 孩童时的我总是有太多有意思的事去做,每次绕这么大一弯儿实在消磨我的耐心,恨不能一步并作十步走。 因此,那河见底之后,河两边像我这样跑腿的孩子最为欢欣雀跃。 无数晌午时分,妈妈在厨房里唤上一声,孩子便跑过来接过一碗红烧肉,或者是刚出锅的炸物,飞奔着穿过河底,送到对岸的奶奶家或叔叔婶婶家。 倘若是液体类的食物和易碎的物件儿,我们是万万不敢再走那捷径小路的,因为搞砸的几率太大,搞砸后挨得揍也刻骨铭心。
穿过河底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那河很快就被大人“装修”了一番,它变得又深又宽。婶婶调笑我们这群穿河底的孩子,这条河以后可不会再干了,那是我第一次尝到了怅然若失的味道。 连带着河上的桥也被换上了新的,说来奇怪,我却始终都想不起那最初的桥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记得建新桥前下了雨,桥两边翻出来土的泥泞,还有走过临时搭的木板桥的心悸。
就这样,那条河成为了一条真正的河。 晴时可看出它淡青色的色泽,雨时可看到它上涨的河水。 它成为我们村东的母亲河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从那个微暖明亮的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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