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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吃的年菜(2)

最难吃的年菜(2)

作者: 墨墨writing | 来源:发表于2024-01-04 12:26 被阅读0次

    跟二婆拉了会儿家常,无非就是说家里的哪个孙子不听话,不好好念书,早早辍学在家了,哪个儿子年后要盖房还差多少钱等等家长里短。

    再又说起我爷爷那一辈的老亲戚,二爷的姐姐九十多高龄了,也是自个儿管自个儿,虽说有俩儿子,好几个孙子,但和家里的晚辈相处不来,逢人就学孙子辈的不好。

    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的老一辈人却并不如此,也有可能是远香近臭吧,我原来见过几次那位老人家,感觉她还蛮和蔼的。


    说着话儿,我问起了二爷:“我二爷身体咋样?”

    二婆撇撇嘴:“哦,好着呢,人家现在跟我分开过着呢,在隔壁。”

    老两口子分居我早有耳闻,我趁势站起身来,实在是不想听二婆拉呱那些是是非非,我断不清那些官司。

    “那我过去瞧瞧他。”

    “那你去。”二婆站起身来,挪了两步,看起来也没有一起过去的意思,看来那些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老两口真是井水不犯河水。


    隔壁房间里没有生炉子,冷冷清清,一进门黑咕隆咚的,我找不见灯的开关,只能把门开着透进来点光线。

    一看,二爷只露出了个头,被子盖到脖子,一动不动的躺着,看见有人进来也只是动了动头:“谁呀?”

    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好像没听清,又往我脸上看了半天:“哦,你来了。”看那情形应该还是没有认出我来。

    我把买的蛋糕啥的放到他的床头,他颤颤巍巍地想坐起来,但努力了好几下也没起来,我赶紧扶住他,说:“你躺着吧,不起来了,我过来看看你好着就行。”

    他听话的又躺了下去。我转身出了门,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这个倔老头每天给自己做什么吃,耳朵背,还中风,听弟媳妇说他端杯水,从房后走到门前就基本洒的剩下个杯底。


    出门一看,二婆还在自己门前站着,见我们过来,挥着手招呼我:“妮子,一会儿来家吃饭啊。”

    我说:“不了,你和我二爷中午来龙龙(我弟)那儿,我们吃火锅。”

    “好,好,好。”她忙不迭地应承着。

    “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婆,你记得过来啊。”我说。

    她招招手,转过身进了门。


    到饭点了,我们拉开了桌子,摆上了火锅,菜,弟媳妇也搀着二爷,后面跟着二婆,老两口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开了火,老两口都不说话,我只能端起杯提了一下,祝愿二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开始吃饭,虾滑,丸子,牛肚,肥肠,羊肉,应有尽有,对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味,我却没有多少心情动筷子。

    二爷右手抖的跟筛糠一样,吃饭得用不太擅长的左手,基本大多是我弟给夹的菜,二婆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吃着。


    从小就听闻他们老两口长期不和,在外人面前都在极力数落对方的不是,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问题,最后发展到分开过了几十年。

    我一直想不通就他们两个人还分开过,各做各的饭,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比陌生人都不如,这得是有多么根深蒂固的成见?当初年轻时又是怎么生下那五个孩子呢?人和人之间不都是相互成全的吗,更何况是两口子?

    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他们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就换来了如今这难堪又尴尬的局面吗?大过年的彼此迁就一下都无法做到,我也能想象平时是多么的冷淡和漠然了。


    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只顾眼前美食在口。而如今,对过年的那种热切期盼,早都随着成长的烦恼和生活中的种种不堪全都消失殆尽,烟消云散。

    “德不孤,必有邻”,岁月蹉跎一生,已近耄耋之年的二爷和二婆却无法同处一片屋檐下,同心才能协力,他们大概从来没有同心过。

    最难下咽的一顿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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