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每每想起第一次参加高考的那年夏天,父亲为了赶到学校看望生病的我,在马路上一路奔跑的身影,就会心潮澎湃泪水涟涟…
九十年代初的那个夏天,似乎比往年更热,教室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惹人心烦。正在读高三的我,不分昼夜,分秒必争的为备战高考努力着,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本来就羸弱的身体病倒了。刚毕业两年,已经被高考压力忙的焦头烂额的的班主任老师,无奈只好让同学把我送到校外卫生室治疗。我孤独的躺在病床上,接受着年轻的医生的治疗,很快高烧退下来了。可是我又被另一种疾病缠上了,医生拍着脑袋后悔不已的说,忘了我那个引发高烧的疾病容易引发并发症了…于是他又热心的拿出治疗方案,诊治起来。可是这次病情却迟迟未见好转。我却不能再继续呆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努力拼搏了,于是被班主任老师安排在宿舍里静养…
一个人孤单的躺在破旧又黑暗的宿舍里,想着即将到来的高考,又考虑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禁悲从心起,黯然神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喊着我的乳名。我自然的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闪进了宿舍。“爸爸,你怎么来了?”看到身上还穿着皱皱巴巴并且脏兮兮的衣服,我惊讶的说道,眼泪却禁不住流出来,声音也哽咽了。
爸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稍微稳定了下情绪,平息了下急促的呼吸,拉住我的手,关切的问道:“孩子,没事吧?”“爸爸,没事。好多了”“哦?…”爸爸又看了我一眼,迟疑的答应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你班主任打电话来…”“啊?打电话…”爸爸坐到了我的身边,慢慢说起来事情的始末。
班主任老师看到我的病情恢复缓慢,急的六神无主,通过教导处的电话费尽了周折,找到了我老家所在地的乡政府的电话,打了过去,乡里又把电话打到我村,恰好有人在村里那个破旧的老式手摇电话机旁边,于是就通过大喇叭喊了父亲的名字,简单的说了我的情况。正值三伏天的中午,在地里忙碌的父母听到大喇叭的消息,担心不已。父亲简单的嘱咐了妈妈几句话,放下农具,骑着家里当时最先进的交通工具—一辆破旧的大金鹿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向临近的乡镇骑去,准备到那里坐车,那时我所在的乡交通落后,路过的客车很少,所以父亲只能舍近求远了。很快,父亲到了那个车站,放好车子,等着路过的客车。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无奈,父亲又心急如焚的骑车到了那个乡镇的中学,找到在那里工作的舅舅,和他一起又回到车站,找到一个正在吃饭的开大车的司机师傅。问过后知道他路过县城,便求他捎带,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过路大车不能进城里,到了县城外环路,父亲对司机师傅千恩万谢后下了车,向着还有5公里左右的学校一路跑去。父亲跑到教室一问,知道我没在教室,还在宿舍里休息养病,就更着急了,又很快跑到了我的宿舍。
说着说着,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同学们都回到宿舍吃饭了,同学们对爸爸和我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都忙着吃饭了。我和父亲也拿出上次回家时捎的煎饼咸菜吃起来,我们都吃的很慢也吃的很少。吃完饭后,同学们和我们打了招呼后,都到教室里去继续他们的拼搏之路了。
天黑了下来,在学校规定上自习期间宿舍不准送电的。乌黑的宿舍里,我和父亲聊着家常说着彼此的情况。疲劳的父亲怎么也不肯躺下哪怕休息一会儿,只是不断的抽着自己卷的老旱烟。在快要下晚自习前,父亲又拿着我的枕巾用力的向外扑赶着缭绕的烟雾。
高谈阔论的同学们陆续回来了。父亲站起来讪讪的道着歉,同学们笑着说,没事,叔叔,有烟味可以改良下宿舍里的臭味。于是在一片笑声中父亲又坐回了我的身边。
父亲在老师和同学的关心下,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的乌黑的晚上,在九十年代初的学校里,连最起码的风扇也没有,在热的如同蒸笼般的宿舍里,父亲勉强的和衣而卧,和我紧紧的挤在了破旧的大通铺上。疲劳的父亲很快进入了梦乡。可是那晚我却失眠了,多次分明看到正在熟睡的父亲起身擦着脸上的汗,不时拿着书本子给我轻轻地扇着风,默默的看着我,发着呆…
第二天,听到消息的二叔,也赶来了!
那一年,我
落
榜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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