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我从哈尔滨的某个学校毕业了。4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原来这个学校真的啥也没教会我,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的今天了。恐惧和无助,有时候会蔓延到你的每一个毛孔。不过,这种想法从我来到北京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想到那四年的时光,我几乎没有认真学习本专业的知识,尽管高考分数比较可观,但“上了大学之后就轻松”影响了我,实际上,人生哪有轻松的时候呢?
因为之前考研“一战”失败,心情比较郁闷。大四本该找工作期间,随便在当地苏宁卖场做一名销售。工资800,干了7天左右没拿钱我就走了。好在勇哥在洗浴中心给人搓背赚了一笔钱。
我不知道,我毕业之后,还需要再“玩上一年”才敢面对社会。还需要再经过1年的时间找工作。8月3号的时候,我们被学校赶了出来,免费、便宜宿舍不再对“社会人”开放了。我发现,原来那么便宜的地方是我人生当中最后一次享受来自公立教育对我的支持,以后的日子全都要靠自己了。不过那时候,我可能没有现在这样的觉悟。
从学校搬出来的时候,我和勇哥开始了在外面租房的生活。这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工作这样的事情。如果今年还考不上研究生的话,我就回家种地去了。不过很快,我就沉迷于魔兽世界不可自拔了。
那段日子是不堪回首的,我们没见过早晨的太阳,中午两个人会吃一些酱土豆,直到现在,我现在至少不用担心吃饭和房租的问题了,依然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酱土豆了。
至少,现在我的父亲一直相信我正在努力的学习,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们正在日夜拼杀在艾泽拉斯大陆,正在忙着推到巫妖王。
有时候我也想,我就像拿着孝子剑的2234一样,成年了、毕业了,竟然没有想过以后好好过日子的可能性。
我还记得我们租住的地方其实特别吵,因为是哈尔滨的环路上,每天晚上凌晨会有很多货车经过,又是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所以每晚我们都戴着耳塞入睡。。每天只有出租房和网吧两点一线,以及房东每个月定时的催缴。
很快,我们身上的衣服越加越多,从夏天到冬天。整个大四我没有上课,除了最后的答辩参加之外,拿到了毕业证之后,我这四年无论多么精彩的生活和爱情都与我无关了。当然,出了校门之后,我和勇哥更像是两个流浪汉、两个“三和大神”。
而且是那种成天胡思乱想,不干实事的三和大神。当然,那时候电动车比较少,我们一般倾向对“三轮车”下手。
总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怎么可能呢?2011年3月份考研成绩出来以后,我是一个“两不沾”。那时候我已经找了一个可以糊口的工作了。惨不忍睹的分数连我们学校也考不上。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律是怎么回事儿,接下来的几年内,我知道自律是怎么回事儿了。
马上过年了,我决定回家。
我买好了车票,交了房租,把自己的行李、毕业证打包回家,准备回家过年。脸皮这种东西,我直到好几年之后才有。
现在想想,2011年的春节过的并不愉快。
我还没有工作,当时的考研分数还没有出来。除了大家比较关心我以后的道路之外,我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很快,初五过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年后的第一个月是招人最顺利也是找工作最快的日子。无论我怎么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挂壁”和“流浪汉”。这几年的大学生活,我大部分时间泡在了图书馆,我看了234本科幻小说,95本悬疑小说。对科幻圈的八卦如数家珍,我想我可以当一个编辑什么的。好歹不用种地就行。
初六的晚上,我爸爸正在多方的“托人”找人,想让我在家找个还算“体面”的工作。但是他给人卖苦力了一辈子,又在一个小县城里,能认识多少“有实力”的人呢?
直到现在,我有时候也会跟老头拌嘴,我常常想,父母辛苦半辈子,最后培养出这么一个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人,也确实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了。
当天晚上,我妈一句牢骚说:一个大学生,怎么找工作这么困难呢?
我说,我明天就去北京找工作!放心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的日子,是用我们家只有256mb内存、几十k贷款的“老爷机”在网络上找房子,收拾行李。临走之前,我的姐姐塞给我了3000块钱。我说我不要,大不了睡在四惠桥底下。
我爸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吐了四个字:穷家富路吧。
于是,我揣上了3000块钱,2月11日赶上了五点最早的前往北京的班车。
这是我第二次来北京,第一次是和自己的女朋友,第二次就是我孤身一人了。我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是找地方住,当时我刚刚在哈尔滨接受完手术,体重98斤。整个人黑瘦黑瘦的。非常怕潮,北京又冷,我跟中介说,除了地下室,有个地方住就行了,越便宜越好。我在五道口下车,下车之后,我把自己的行李箱存在了华联购物中心B1的柜子里。就去了王庄路27号院。
见到那个“棺材房”的时候,我只憋出来两个字:还有好一点的地方吗?中介说:再好一点的就比这个贵了,五道口位置比较好。出入都方便。
为什么要来五道口呢?因为这是我仅有的、仅凭记忆能记住的北京的几个地方,这间“棺材”大小的房子,挨着床隔断的,活像一口棺材,门是朝外开的,里面放着上学时的架子床,除了屋子很暖和,人躺进去就像自己给自己“入殓”一样。。那时候行李不多,我住在上面,下面的床可以放我的行李。
500块钱一个月,押一付三。我还剩下1000块钱,如果在两周之内我找不到工作的话,花完钱可能就要走了。100块钱买了公交卡,不做地铁,只做公交吧,毕竟那时候做一次公交4毛钱,可以跑遍整个北京城。
晚上7点多,我去地质大学的主食厨房买了一些方便面,面条,酱豆腐,大饼这些。这样至少能撑一个月吧。
来到北京之后,我第一次感到钱很宝贵。当天晚上,我在网吧里疯狂的刷新着与编辑相关的职位,那时候薪水不敢多要,也就是1500-3000吧。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用我,会不会拿到每个月吃喝拉撒的工资。
当晚,我在笔记本上记录网吧搜索到的面试路线图。棺材房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厨房,隔壁合组的女人喜欢做炸酱面。香味扑鼻,那时候我吃饭都是晚上所有人关灯之后,自己再大嚼大饼。
棺材房里灯光让我换成了更大瓦数的“灯泡”。这样提醒合租的人,里面住的是活人,而不是死尸。
那时候我还在用诺基亚3110。这手机是我大二的时候在石家庄的时候买的,谁也不知道,几年之后,手机已经成了我们的“第三只手”。至少我不用像现在这样把时间花在手机上。晚上可以多看看路线图和明天的公交车下车路线。我折腾到11点多才躺到棺材房里,我现在还剩800块钱,我要怎么用800块钱至少活45-60天呢?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当天规划了6条面试路线,也就是说需要面试6家企业。后来发现,我一天能面试3家就不错了。但是至少当时,看着这6条路线,慌张的心情确实平复了许多。
如果老家有合适又轻松的工作,谁愿意住在棺材房里呢?
忘了说了,现在这个小区外墙重新装修了,颜色比以前鲜艳了不少,前两年大红门火灾上热搜之后,隔断的“棺材房”也就拆了。我住了1年多的棺材房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从被学校赶出以后辗转学校-农村老家-北京棺材房。我到了一个没有地址,没有身份的陌生城市,我成了一个“盲流“。好在,孙志刚前辈给我们踏出了一条路。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以前学习的知识,也并没有白富美跟我结婚并且继承一个资产过亿的企业。我只需要一份2000或者3000块钱能够糊口、交房租的工作。
2月11日那个晚上,我或许慌张、或许恐惧。但是现在落实到文字的时候,我竟回忆不起那段日子的片刻记忆。我以为十年之后,那段日子是我人生宝贵的财富,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有一种“代偿机制”,不愿意回忆自己微末之时,更不愿意记忆那些不太好的经历。
我并不知道,2月11日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清晰的记得我一晚上没有睡,但如果没有想一些事情可能也不太现实。我只记得棺材房里相对刺眼的灯光和隔壁炸酱面的香味,我只记得,我只能僵直身体躺在上铺的难受。但是除此之外呢?
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来北京漂着呢?没有亲人、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我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想想,可能就是一句牢骚吧。
我个性软弱,容易被人影响到,我很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无论这种评价是好是坏,我不能让你们失望,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来了。题目叫《我干整形这十年》,这篇没有怎么谈与整形行业的人和事相关的事情,大家就当是一个先导篇吧。之前用过另外一个题目《整形这些年》,大概介绍了一个概括和轮廓。实际上,2011年的2月11日是周五,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在面试(大家千万别学我周六周日面试),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我开始上班工作。
在一家非常非常小的整形医院做“编辑”。
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首先声明,文中人物和现实都是真实发生的,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做化名处理。有关“我”的事迹,亦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展现我的性格、缺点和犯下的错误。anyway,我希望呈现给大家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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