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夏雨夜,咚咚叭叭,犹如歌手在打架子鼓,时缓时急,嘈嘈弦弦,声声入耳。
媚儿捧书于灯下,如跋山涉水的行路人,从这一页山翻到那一页岭,一行一行,绕了九百九十九条溪湾,乐不思疲。
行至许地山的《暗途》时,媚儿便停在那一方山林水径边歇息。
她当了一个悄然窃听者,偷偷听文中一个叫吾威、一个名均哥的两人谈话。
他俩是好朋友,但他俩住所相隔甚远,要翻几座山,才能到彼此家中。
某天,均哥到吾威家做客。天色已晚,吾威相留均哥过夜,均哥说家中有父亲和妻儿等待,故坚持要回家。吾威尊重均哥意愿,想着是夜路,又无月光相伴,要送灯与均哥。均哥却固执地不要灯相伴,非要自己在暗夜里摸索回家。故而,两人你来我往地说起话。
"你带着灯回家照明,省得路途有危险。"
"若只想危险,就寸步难移,更回不成家了……"、
"天这么黑,山路那么远,不放心你呀,今晚不回不行么……''
"那怎么行呢,家中父亲与妻儿都等着我回去呢。我若不回,他们定担心一夜不眠。"
"你呀,太固执了。不要灯,一片漆黑,怎么走路呢?"
"你才不知呢,若有灯光相伴,更无法走路了。"
"怎么会呢?"
"满山都沒有光,若是我提着灯走,也不过是照得三两步远;且要累得满山的昆虫都不安。若凑巧遇见长蛇也冲着火光走来,可又怎么办呢?再说,这一点的光可以把那照不着的地方越显得危险,越能使我害怕。在半途中,灯一熄灭,那就更不好办了。不如我空着手走,初时虽觉得有些妨碍,不多一会,什么都可以在幽暗中辨别一点。"(此处摘原句)
均哥说完话,径直走了。吾威提着灯笼,站在门口,一直站到看不见均哥背影,才怏怏回家,还小声低咕着,真真怪人一个,着实让人担心来着。
媚儿也暗随均哥走。看见他时而急步,时而缓行,时而穿过林间,时而绕上山间羊肠小道,时而翻河淌水,时而迈步蔓草,一点也不害怕。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无光,也无人陪,均哥居然亳无惧怕心,勇敢穿行摸索,安全到家。媚儿对此真是由衷地佩服。
媚儿想人生的旅途上,也会经历暗途。不是每次暗途中,都有像月光灯光的人相陪伴与庇护你,因你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生命中的暗途,还需自己独立完成。谁都代替不了你去走完生命里的暗途。因受伤的动物只会躲在暗处,自己舔舐伤口,慢慢恢复元气。
如何在暗途中独自镇定走完呢?那就需要自己坚如钻石的勇气,忍受住暗黑无边的孤独,还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决心,以及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意志,还有孤军奋战的胆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走出暗途。
此时窗外暴雨如注,媚儿仍在灯光下,字径词路里,行她要走的路。
路的远方沒有人在等她,更沒有灯光月光相伴。媚儿也不知她会到哪里,只是一直走着行着……
喂,路过的行人,看见媚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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