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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7

2018-02-07

作者: 玛丽莲梦九 | 来源:发表于2018-02-07 23:52 被阅读0次

    近些年,媒体屡有类似这样的报道:某某活动中,孩子们冒雨起舞,表演节目,撑伞的领导们在台上悠然欣赏。但是,一群官员被曝光并不能警示另一群官员不再重演,一地被报道,也不能阻止另一地不再发生。为什么?体制使然!就像因强拆强迁引发的悲剧在华夏大地经年不绝地发生,并不会由于媒体的报道而消逝一样。

    权力催生出的体制性傲慢,很难靠个人的道德素养来克服

    在责备这些傲慢的官员时,我们扪心自问,假如自己是那些官员,处在彼时彼地,又会如何做呢?笔者认真地想了想,想了又想,假如我是他们,极有可能会跟他们一样,端坐在台上。

    首先,看表演,那只是巡视或检查工作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可能几个月前就已列入了部门的工作计划和行程表,认认真真地看表演是恪尽职守的表现(其实,那些表演大多不专业也不精彩)。其次,我不大可能认识到自己有何异常,迎来送往,提包打伞,多少年来不都是这样吗?早已习以为常了。而且,我也是这样接待上级的啊!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的道德修养极高,以至于认识到了有不妥之处,但是也只能从众啊,大家都坐在那儿呢,都打着伞呢!敢于特立独行,那岂不是与同事为敌,甚至与体制为敌吗?!

    所谓傲慢,那只是身处体制之外者的感觉。对于权力在握的官僚来说,那是日常。


    人一旦被权力所异化,不管平庸的还是精明能干的,都会成为庞大官僚机器上一颗冷冰冰的螺丝钉。

    谴责官员们的傲慢,就像谴责他们的贪腐一样,非常肤浅!追问他们何以如何傲慢何以如此贪腐,才有可能发现问题的根底。

    假如教育主管部门不具有对所辖学校“生杀予夺”的权力,各个学校都有独立办学的权利,后者还需要对官僚们低头哈腰拍马迎合吗?假如各级别各部门的官员不再拥有那么大的权力,还会有人向他们行贿,向他们投怀送抱吗?腐败发生的几率不也就大大地降低了吗?所谓腐败,不过就是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而已,核心问题在于权力,在于权力太大,而不是钱或色。靠打击,靠监督,靠教育,靠提高道德修养来解决权力的傲慢、权力的腐败,都是扬汤止沸,只有缩小权力才能釜底抽薪。

    权力让人亢奋,不受制约的权力毒害着一切心灵。拥有这样的权力难免不骄傲自大,从而极易失去判断,进而失去人性。所以,权力亢奋的另一面是权力麻木。两者的共同之处是,都不会人性地、人道地对待权力服务的对象。

    强大的权力要依靠官僚机器才能发挥作用,进入这架机器中的人,则成为“齿轮系统中的一环”,很容易被它所异化,从而失去了追问反思的兴趣,甚至连多愁善感都不会了。赫伯特认为,“在任何由强力维持的制度下,人类的才能精华都会逐渐枯萎”。

    由于权力的无所不能,吸引了无数的人投奔它,但是一旦挤进这种体系,绝大多数人都会被它所驯服,变得庸碌并骄傲(面对无权者和下级)。平庸之傲可谓是集权型官僚在和平时期的常态。

    “平庸之傲”与“平庸之恶”近在咫尺,稍不留神就会堕入罪恶的渊薮

    汉娜·阿伦特在《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一书中,将罪恶分为两种,一种是极权主义统治者本身的“极端之恶”,第二种是参与者或被统治者的“平庸之恶”,也即因无思想、无判断、盲目服从权威而犯下的罪恶。“平庸之恶”的参与者把个人完全同化于体制之中,成为体制中的一颗螺丝钉,默认并实践体制本身隐含的不道德甚至反道德行为,即便偶有良心不安,但依然可以凭借“只是执行任务”来给自己的冷漠行为提供辩护,从而解除个人的道德责任。“恶是不曾思考过的东西”,这样的恶可以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平庸之傲与平庸之恶并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即便是在和平时期。而这正是令人惊悚之处。1994年12月8日,克拉玛依市教育系统举办迎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两基”评估验收团专场文艺演出,在演出过程中不幸发生火灾,当时有工作人员在关键时刻大喊“同学们不要动,让领导先走”,火灾造成325人死亡,其中中小学生288人,但是当地领导却全部得以逃生。我相信,那位情不自禁地喊出“让领导先走”的工作人员,应该是脱口而出,未经思考的。今年1月份,郑州市发生的“城管抽梯致人死亡”事件,也是在执行工作任务的过程中发生的。其骄纵与冷酷在于他们是庞大权力机器中的一环,也在于被管制对象的“权利匮乏”。城管队伍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因工作需要,经常“与群众打成一片”,其平日“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实际上也都是在兢兢业业地执行公务,掀摊打人与“上屋抽梯”之间并没有什么鸿沟。

    不管是克拉玛依的那位公务员还是郑州的这位城管,皆非大奸大恶之徒,他们的“突兀之罪”酝酿于日常的权力规训中。平庸之傲是平庸之恶的前奏,平庸之恶则是平庸之傲的累积性激进。


    一部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控制权力的历史。

    由于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利益和价值的分歧,需要权力来维系秩序,同时,人性幽暗的一面也需要权力的存在。但是权力只是工具,其目的是为了人的自由发展。为防止权力的本末倒置,其本身必须限制,否则人就会被权力所异化,所奴役。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控制权力的历史。

    极权体制的问题即在于权力的肆虐和不受制约。哈维尔说,“这种体制并不是仅仅或者主要建立在权力机器上的;恰恰相反,在某种程度上讲,所有人都被迫维持专制体制的运转。每个人,一方面是害怕上司、被剥夺自由的奴隶;同时,在另一方面,对位于他手下的人来说,又是可怕的压迫者。专制于是将社会推入一种呈螺旋状上升的运动中去”。这样,整个社会不仅是权力的牺牲品,同时也是它的创造者;每个人既是当权者,又是无权者;既是囚犯,又是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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