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丁酉年元宵节的第二天,我好像还沉浸在昨晚北京四处鞭炮的节日气氛中,好像闻到了去年此时北园宿舍窗外飘得炒蒜苗的味道。王维诗曰: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想那股蒜苗的香味更勾起我对家乡的怀念和对即将到来的毕业季的迷茫。今年犒劳自己做了三个菜似是弥补了去年的小遗憾。而对家乡的心境今年也有了变化,可能待得时间短反而不舍,会留意它的蓝天和白云和几乎每年都会变化的天际线,开阔美丽,而早起弥漫各处的晨雾更让我雀跃不已。但是现在村里的人少了,基本都搬去街上镇上住或者在外地不回家。残存的老房子也因穿了马路快辨认不出是谁家的了,我只能从记忆深处搜寻,我怕这记忆也会淡去,记不清东边的塘叫什么名字了,门口种的能结葫芦的树的形状,还有曾经的小伙伴家在哪个方位了,忘了油菜花什么时候开,忘了。。。
读着《城南旧事》就好像读着我的童年。想想我的童年真是美好!家门口有一小块空地,种了各种花,到春天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我总盼望着春天能快点来,但其实是清明后植物才开始发芽,而这是上小学的我并不知道的。小黑每天到放学的点都会在门口等我,老远看到我,就摇着尾巴,刺溜奔到我面前扑腾个不停。到四五月份天气就更暖和了,各种花都开了,路边也是各种野花野草点缀,必须要提的就是油菜花---这种南方再普遍不过的四叶作物。油菜开花时满眼望去都是金黄色,田里更是蔓延几百上千米织就一条金黄色的毯子。还有开着一串串白花的洋槐树,微风过来总带着花的清香。油菜花开的时候蜜蜂就出来采蜜了,农村那种破旧的泥土墙上的小洞就成了它们最好的栖身之所,调皮的孩子们总有办法把它们从洞里掏出来,一边用细细的树枝掏,一边用汽水瓶对着洞口,不一会蜜蜂就不堪其扰撞进瓶子里了。我从来没敢掏过怕蛰了疼。小学的学校就在家门口,课间和小朋友溜回家用大汽水瓶灌水带回去喝。但是有一次回去迟了被老师罚着抱那瓶水站黑板站了一节课,真丢人啊!好容易四节课过去,放学的铃声响起来,大家都一窝蜂涌出校门,三两步就到了家。天气晴好时候奶奶就把被子衣服拿出来放在笠子上晒,到我放学的时候就能看到她坐在笠子旁叠衣服,我就往家抱,阳光晒过的衣服和被子软软的暖暖的,不禁想多蹭几下。
五月过后就进入夏季,植物的长势更旺,早前种下的秧苗几乎一天长一节,雨水更多,但是气温高蒸发也快,水稻对水的需求量很大,所以就能看到家家户户去田里打水,于我们小孩子,这乐趣就是挽起裤脚站在沟道里享受从塘里抽上来的水的清凉,乐的哈哈大笑,要不然就是去捉小蝌蚪,把它放在破烂的铅笔盒里盛水养着,还弄点浮萍在上面怕它被晒到了。一般碰到我们这样,可怜的小家伙就活不了几天了。夏天好像永远都明亮,蝉叫鸟鸣,树影斑驳。仿佛永远不知道困,趁着爷爷奶奶打瞌睡的时候从冰箱里偷冰棍吃,三毛钱的枣子冰棍,一块钱的7个小矮人冰棍,吃完了出去玩,乐此不疲地玩捉迷藏、跳房子、过家家。有时候到了饭点也忘了回家,就听到大人们满村子的喊我们回家吃饭。夏天的晚上可以在外面乘凉,皮了一天其实也蛮累的,这是我有次听我奶奶说的,那天下午我没有出去玩儿,在家睡着了,奶奶发现了就过来给我盖衣服,自言自语:“只玩,玩一天也会累的。”哦!我亲爱的奶奶,已经离开我15年了。
秋天是忙碌和收获的季节。经过一个夏季的吸收、成长和积淀,油菜花褪去了金黄换上了颗粒饱满的油菜荚,水稻沉甸甸快坠到地上,还有熟了的山芋。田里都是忙碌收割的身影。到收割的时候就有很多外乡人来做短工,忙完了他们又去别处讨生计,我想也许这就是鲁迅说的绍兴也有的“短工”吧。稻子收完了稻草也要留着生火用,堆在田野里或厨房附近。这又给我们调皮的孩子提供了一个游乐场所,爬上人家草堆又是跳又是蹦,常常路人‘警告’我们:“他家人来咯”,更有甚者点火玩,结果就是别人辛苦堆好的草堆被付之一炬,那样回家一般都免不了要挨一顿打。渐渐天冷了,也不怎么在外面玩耍了,某天早晨推开门突然发现外面雾蒙蒙的,看不见对面的人,就知道深秋来了,冬天也不远了,过年也不远了。
家乡的冬天却没有太深的印象,可能太冷外面没什么可以玩的吧。等着冬至数九唱儿歌,等着飘雪去嬉戏,等着过年换新衣,等着又长大了一岁,却也看到爷爷奶奶离我而去,童年离我而去。后来的10年里虽然外婆家离老家并不远我回去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坍塌的老屋似乎也埋葬了我的童年,庆幸的是小黑一直陪我读完高中离开。也许这种心境我不愿回去也愈来愈远。
走的时候还是不舍,我温馨的小屋里妈妈新给我弹的棉被,架子上的书还停留在去年看的那一页,我不舍他们空与灰尘作伴却暂时也只能这样。
湛蓝的天空飘过几缕白云,渐行渐远,不知为何耳边好像又回荡起李叔同的“长亭外古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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