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横雨狂,竹影哪堪折。
狱中手稿厅顶,雨声镗鞳如擂鼓。
《喧哗与骚动》,今日是读不下去了。先生如追索仇人般寻找友人,也有人如追索仇人般追索先生。
先生的一切,先生的艺术,先生的经历,先生的人,都让人深深沉迷。如果人生是一场梦,有先生的梦美得惊人,有的人,但愿长梦不复醒。
(一)
有人指着墙面上的字对我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对于先生来说,我是善者,却来了。”
善者么?我也欢喜的。我在这里等的,恰是善者。
(二)
“明月清风易共适,高山流水固难求,”是先生写给陈巨源(画家)的信中诗,我遇到一个小伙子,刚好名清风。
在美术馆久了,常常看人,称不上阅人无数,千千万万总是有的。
喜欢先生的人,很好看。
真诚的像孩子,气场稳的宁静,有所愿,全聚身上。
他说,我写诗写了十年,今年二十九岁了。我在陷入瓶颈的时候,先是遇到了洛夫,后遇到了先生,我一直在模仿先生写诗。
“一只耿大!”先生这样形容梵高,我此刻却想起了这句。
因为仰慕先生,把自己看太低,不好的。
先生怜才,教代威先生画画,“你们不要学我,画你自己。”先生通信台湾学生林慧宜,“你写你自己的东西”。
先生培养年轻人,眼界高,直至塔尖,“做艺术家。”
自古超迈横绝如先生者能有几人,先生是塔尖上的塔尖,艺术家中的艺术家,先生珠玉在前,小辈们不敢提艺术了。跟先生作品的渊深雅驯比,实在自惭形秽,望洋兴叹。
好在,先生不是一日练成的,也是从识字从文起,十二岁到八十四岁,从未间断的创作。先生的废稿比我的作品都多,一篇文章改七次,日臻成熟,尽善尽美。
先生把他的读者看得很高的,不宜妄自菲薄。
先生知人论世,首重作者“神、智、器、识。”精神是个性,智是头脑,器是气度,识是见识。知识的事,慢慢学,气度小了难得宏伟壮阔,我时时警醒。
人各有志,我不欲勉强,上面的话,心里暗暗想了,没说。
他离开时,我心里有句祝愿没说出口,只能心生赞叹。
个子不高,圆脸宽肩,目光清明,性子沉郁。
“心怀复仇大愿的人,一身正气,满目清光。”
(三)
图书馆,有位姑娘坐在台阶上仰头问我,“为什么这里一定要拖鞋?”
“是为了接接地气,与图书馆的氛围融合(天人合一)。”
她想了想告诉我,“《圣经·出埃及记》里,耶稣令摩西拖鞋,图书馆的规定是否与此有关?”
她给我的解释还,耶稣令摩西拖鞋,鞋穿在脚上,踩在地上行走,沾染尘污,耶稣圣洁无瑕,不容污染,在神前要拖鞋。
有趣的想法。
图书馆里,神是不在的。如果认为人类的知识和创作是圣洁的,脱鞋摆脱外界的尘埃污垢,完全忘却外界环境,沉浸在知识的象牙塔里, 似乎也是一种合理解释。
(四)
我没想到能在图书管理跟别人聊高晓松,有位游客无意间提到杂书馆和高晓松,兴奋的神采飞扬。他告诉了我关于矮大紧的八卦。
“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爱奇艺了吗?”
“愿闻其详。”
“血战钢锯岭那一期,高晓松去美国采访到了一些关于日本的负面消息,赞助商斯巴鲁汽车不高兴了,想让高晓松修改内容,高晓松拒绝了,因此跟爱奇艺掰了。”
这个说法比矮大紧自己说由于业务调整要回美国,无法录制晓松奇谈更让我信服。
高晓松陪了我五年,很多观点不甚赞同,还是爱他的才华,可惜他志不在研究也不在创作,浅尝辄止,浪费才华。也许以后我会跟他分手,可是我不会忘记认识他像是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辉煌的大航海时代,美妙的20世纪初,欧洲各国,十字军的故事,妄人列传,澳大利亚新西兰迪拜南极,俄罗斯日本韩国,爱恨交织的山姆大叔,禁酒令时代,肯尼迪遇刺,玛丽莲梦露,光怪陆离的好莱坞,战争下的阴影,大历史碾过的台湾,张学良林徽因,黄金大劫案,白衣飘飘的摇滚老炮,荡气回肠的晚明。实在太美好!
(五)
在美术馆里,我承受了太多人的谢意,时常惶恐,因为他们感谢的人大多时候不是我,有时是木心先生,有时是陈向宏、陈丹青,有时是冈本博、林兵、法比安,以及美术馆的施工团队和所有工作人员。作为回报,报之以敬。
他们是懂得美的人,用先生的表达方式,懂得美的人,是天赋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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