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

栖凤楼里，琴声一起，蜿蜒连绵，似清泉流淌，似醇酒入喉，美了心神，醉了众生。

栖凤楼外，啸声和起，如劲风弄影，如化剑飞舞，快意人生！

是他！望月阁里的云若茵会心一笑，纤指拨动，琴声里多了几分柔情和吟诉。

他嘴角微翘，啸声里也便少了几分肃杀和冷冽。

琴箫和音，若自天籁。

一时间，沉迷声色的男男女女心头一颤，随着这琴啸声入了仙境，忘了呼吸忘了世俗。

曲终，他啸音突然拔高，向她辞别。

他要离去？云若茵乱了心神。

“嘣”地一声断了琴弦。

她顾不得屋内的客人，冲到窗前，望着树上的人儿喊:“即来，为何不见？不见，为何要来？！”

慕霁林身形一震，握紧了那玉箫。

二

慕霁林是游侠，执剑江湖，四海为家。

那日黄昏，他经过此地，为栖凤楼上的琴声所吸引，便飞身上树。

红窗暖灯下，一轻妆素纱的美貌女子，端坐案前，玉指波动，人如其音，忧伤而婉转。

一阵风过，烛光摇曳，慕霁林顿时失了神，为此人此音，为此情此景。

他恍然间掏出玉箫，望着那人儿和着琴声吹了起来。

闻箫音，云若茵手形微顿，眼睛里顿时多了神采。

她很快便调整了节奏，完美地和了上来。

至此，每至黄昏，他便飞身上树，倚枝以箫与琴和鸣。

她的忧愁哀伤，她的欣喜期待，都在琴声里。

他的江湖恩仇，他的悲寂落寞，都在箫声里。

她不敢望他，不敢奢求，因为她在风尘，所以，他知她便好。

他不愿望她，不愿奢求，因为江湖凶险，所以，终是匆匆过客。

三

今日，慕霁林来辞别。

云如茵终是忍不住，泪水滴上轻纱，又滑下，如闪亮水晶，碎了一地。

她站在窗前唤他，问他。

自取其辱也好，卑微轻贱也罢，她，云如茵，今日就是想跟了他！

“带我走，带我走啊！”她的声音颤抖又坚定。

慕霁林望着她，望进她的心里。

募地，他飞身入窗，落在云如茵跟前，切切实实地捏起她的下巴，问:“锦衣玉食，自此不复，你敢？”

云若茵任他拿捏，答:“为你，有何不敢。”

“餐风饮露，你受得？”

“有你，风是清风，露是甘露。”

“浪迹天涯，无以为家，你受得？”

“你在，天涯为家。”

“不后悔？！”

“错过，才是后悔！”

慕霁林将她下巴的泪珠接入手心，攥了起来。

转身，他指间飞出万两银票，钉在老鸨身旁的柱子上，道:“自此时起，云如茵，为我慕霁林妻。”

繁星皎月，清风树影，一双人儿指指相扣翩翩而去，羡了十里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