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蒙已经两年多了,习惯了北方汉子调侃的尺度,也习惯了姑娘们的豪爽与霸气,但隔阂总还是有的,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规避。
长久以来,我讨厌这里的一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忽的就冒出来一座城市,没有一点心里防备,让人没有安全感,像是有一个汉子忽然拍一下你的后脑勺,在你出神思念故乡的时候。
每次月圆之时,抬头仰望,感慨万千,意欲吐之而后快,话到心口便又咽了回去,哪里找得到可以倾诉的人儿,还得眺望着月儿。
去穷游一趟吧,哪里都好,一个人也好。
转眼国庆长假,舍友热情邀请众人去他家小住一晚,金库紧张的我虽有犹豫但也不好回绝,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便随他去也。列车在内蒙高原上疾驰,车窗外闪过的,是真正的山河与民生疾苦。房舍零星的点缀在浩渺的天地间,再没有高耸的大楼和川流的汽车,没有恶臭的汽车尾气和各式各样的噪音,一片静谧。偶有老汉立于村头注视着列车远去,肤色黝黑拄着拐杖,兴许旁边还坐着一只狗或者牵着鼻涕黏着口的小孩儿,他在等他儿子,他在等他父亲。
也许。
我看到了在南方看不到的一切,青山秀水在这里只存在故事里,戈壁荒漠才是这里的霸主,若是江南的文人雅士来了这里他们怕是就此会绝去到内蒙草原一展歌喉,骑马射箭的念头吧。河床是干涸的,偶有一块凹地还存有湿意,山是没有的,顶多算是个土坡,秀绿自然也是没有的,一片焦黄的尘土上隔三差五的长着几丛矮草,死灰样的绿里夹杂着枯黄。在有人烟的地方山坡顶上会建有寺庙,墙一律是白色,保持着藏传佛教传统,山腰上兴许还会有个祭祀的鼎,上面还插着几柱香,可能是求雨吧,也可能是求平安。
谁知道呢。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低凹处忽的出现一汪清泉,这时候就热闹了,四周自是草木甚密,水面波光粼粼,倒影着蓝天,像极了江南的风景。
你见过烟花吗。
到了连枯草也长不出来的地段,便真的是像书中描述的罗布泊,茫茫一片沙漠,只有胡杨枯死的枝杈在警醒着世人,这里曾经绿意盎然。
往昔而已。
列车还在这茫茫荒漠上行驶,一个山洞又一个山洞,一座土坡又一座土坡。乘客们早有倦意,有的睡去了有的在刷着手机,神清恍惚,百无聊赖,清醒的只有孩童。右前方坐着的一个老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儿,似是归家,长者显然是乏了,闭目养神,孩儿则眨着眼,贪婪的吸纳着周围的一切,熟睡的人,醒着的人,还有窗外凄凉的大地,远处一只白鸟飞过,她心兴奋的摇着老人手指窗外,“奶奶,奶奶,快看快看,白色的鸟。”长者附和,“看到了看到了。”
他没睁眼。
我其实也看到了白色的鸟,是两只,其实我也很兴奋,眸子忽的就明亮了,但手刚抬起来就放下了。
舍友在熟睡,我没有长者。
我扭头看了下小女孩,四目对视,她明亮的眸子忽的暗了下去,趴进老人怀里,不再四处张望。
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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