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京的春天,到处都是恼人的柳絮杨絮,当然还有赏心悦目的百花,许亭洲所在的高中里就有迎春花、丁香花还有玉兰,来了兴致许亭洲就会拿着相机在校园里拍几张照片,这个爱好他坚持了很多年。这天放学他推着自行车路过丁香树就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几张,距离、角度、光线、构图,一切都刚刚好。
“嘿,干嘛呢?”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许亭洲。许亭洲转身一看,原来是同班的张易。
“没干嘛,想着什么时候拍点照片。”许亭洲和张易离开了丁香树,一起往外走。
“我听说大老王升官当教导主任了,以他的脾气,只怕以后数学课都不能偷懒了。”张易叹了口气。
许亭洲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就是不当教导主任,数学作业也没少留啊,哪一次谁没交作业不都是一本本地查。”
“哎,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千辛万苦才混到这份儿上,所以就要求所有人都得像他一样认真努力才行啊。”
“也许吧。”说着两人走出了校门。
许亭洲在回去的路上特意骑得比较慢,一边骑一边留意沿路的风景。经过车站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同桌赵慕然正在等车,便停到了女生的面前。赵慕然和许亭洲初中就在一个班,但并不熟悉,直到两人升入同一所高中,分到一个班还成了同桌才算有了更多的交集。
“赵慕然,你在等车吗?”许亭洲问出口之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白痴。
“哈喽,我等车等了有一会儿了,上一辆车实在太挤了,就没上。”赵慕然对于许亭洲的出现感到十分惊喜。
许亭洲顿了一下:“我记得咱们是同一方向吧?要不…我载你?”
赵慕然对许亭洲突然的邀请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犹豫很久,“好,谢谢。”
“只有这一趟公交到你们家吗?”许亭洲侧头问道。
“也不是,这个是到家门口,其他的下了车都要再走个十分左右。”
“有其他的车就行,你坐的那趟车这个点人总是很多。”
“是,也是赶上晚高峰。你就一直骑车上下学呗?”
“是,骑车比较自在。除非下雨下雪刮大风,都骑。”
“你是第一次载人吗?”
“是,坐得还舒服吧。”
“很稳,其实你可以放松一点,我摔不着。”赵慕然打趣道。
“好,第一次,所以还是比较谨慎。”
“挺好的了,哈哈哈哈。”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塔地聊着学校的事情。许亭洲第一次知道原来赵慕然家所在的小区,以前只是知道个大概方位。
“到站了,您慢走。”
赵慕然笑出了声,“谢谢许师傅,那许师傅回去也注意安全啊。”
“好,明儿见。”
“拜拜。”
许亭洲刚到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
“儿子,刚放学吧。实在不好意思,妈妈今天公司事情太多得加班,晚饭来不及给你做了。你身上还有钱吧?你要懒得出去吃,厨房里还有方便面,你泡一袋吧。行了,我挂了。”然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盲音。
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的许亭洲默默地放下了电话。他走进了厨房,几袋口味不同的方便面放在桌子上。
许亭洲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心想:老妈,你还真是贴心,这是更多选择更多欢乐是吗?
吃过晚饭,许亭洲将各科书本和作业拿出来,手在化学练习册上停留了几秒后还是乖乖地将压在下面的数学作业拿出来摆在了面前,耳边不由自主开始回荡大老王今天课堂上的“逆耳忠言”。
“今天给大家留了几道高考真题,大家一定要认真琢磨琢磨,别上网找答案啊,没意义!”大老王一脸严肃的表情配合着慷慨激昂的语气,可是比他讲题有趣得多。
一道几何证明、两到圆锥曲线综合和一道数列,许亭洲啃了一个半小时才都搞定,演算计算的过程写了满满一张A4纸。一科数学就花了这么久,看来又不能早睡了。许亭洲的妈妈刚刚下班回来,一到家先是过来问候了一下许亭洲,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卧室继续忙着什么。许亭洲伸了个懒腰继续和作业斗争。
第二天数学课,大老王讲解着昨天留的几道题,许亭洲大概听了下思路,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就没再多留心,开始低头预习起新课来。大老王讲得正起劲,一眼扫到竟然有人没在听讲,马上脸就多云转阴了。
“许亭洲,你干嘛呢?”大老王指名点姓,毫不留情。
许亭洲抬起头,淡然地回答道:“我在看书。”说着还把书的封面举起来展示给大老王看。
这一举动似乎更加激怒了大老王。“这么重要的题你都不听,你都会了?”
“嗯。”许亭洲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了一句。
但不幸的是大老王还是听到了。
“你给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整个教室瞬间如死一般沉寂。不少同学默默地向许亭洲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许亭洲倒是相当淡定,站起来的时候还轻轻跺了一下脚。
“会了就了不起了是吧,我在讲第二种方法你也会吗?你是真会吗?不是网上抄的的吧。”大老王咄咄逼人,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许亭洲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顿了几秒,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我没抄,没这个必要。”
更多同学听闻此言后回过头来看着许亭洲,张易还悄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老王也许是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也许是想看看许亭洲到底有多大本事,他的脸部肌肉反倒松弛了下来,面部表情没有刚刚那么狰狞了。
“好,那麻烦许亭洲同学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给我把这4道题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讲一遍。请坐吧。咱们继续……
(2)
下午课间活动时间,许亭洲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阳光照在他身上泛出柔和却耀眼的光晕。
篮球场上有人帅气地运着球在几个人的包围下自如地闪转腾挪;有人戴着耳机享受着跑步的乐趣;有人三五一伙坐在操场草坪上聊天。一个个场景在许亭洲脑海中定格成一个个画面,他想象着如果这些被拍下来一定很有生机。
“这位同学,你头上都是杨絮。”许亭洲从自己的思考中抽身出来,发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个人就是他的同桌赵慕然。
“谢谢。”许亭洲用手将头上的杨絮拂去,没多说什么。
“今天上午数学课上你真帅。”赵慕然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许亭洲苦笑了一下。“别提了,给大老王讲完题还不算完,又帮他数了一百多张试卷,害得我下节课差点迟到。”
赵慕然转过头来对许亭洲说:“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啊?”许亭洲有些出乎意料。他转过头来看到微风吹起赵慕然的头发,微微摆动的齐刘海下面一双笑眼里写满了期待。
“可以啊。你上午怎么没问?”
“你哪个课间在教室里待着了,一下课你就蹿出去,上课铃响才回来。”赵慕然嗔怪道。
“你可以问别人啊。”许亭洲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赵慕然沉默了几秒,眼睛看向远方,然后轻轻地问道:“现在行吗?”
许亭洲站起来,从主席台上跳下来。“走吧。”
放学后,许亭洲收拾好东西看见赵慕然还在琢磨那几道数学题,便问道:“还有哪儿不懂吗?”
“没有,我就是想把思路再梳理一下。”
“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女生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记事本递给许亭洲。
“这个送你,可以用来记每科留的作业,老是记在卷子背面,容易乱。”
“哇,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许亭洲没想到赵慕然这么细心。
“别客气,我也得谢谢你。拜拜。”
“拜拜。”许亭洲拎起书包走了。
他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赵慕然叫他,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到赵慕然坐得很直,右手握笔,左手伏在卷子上,微笑着说:“谢谢。”
许亭洲愣了几秒,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腼腆地挤出一些笑容:“明儿见。”
回去的路上,赵慕然的话不停地在许亭洲脑海中重复。
“这位同学,你头上都是杨絮。”
“今天上午数学课上你真帅。”
“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谢谢。”
当天晚上许亭洲失眠了。
(3)
第二天一早上交作业时,许亭洲怎么也找不到数学作业,他突然想起昨天做完之后就放在另一边,八成是忘了装进书包里。许亭洲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找大老王说明一下情况吧。
走进办公室,大老王没在,一问才知道他一大早就赶去听一个特级教师的讲座了。许亭洲本想就此作罢,但还是回去写了个纸条放在了大老王桌子上,但觉得以大老王的脾气即使这样也还是会被点名批评。
第一节课是化学,老师上来就说:“今天我想换个方式上课,我不讲了,请咱们的同学来讲。昨天的题都比较难,大家不会很正常,但我们还是有同学做出来了。那咱们就先请许亭洲来讲讲这道有机化学。来。”
许亭洲起身的一刻看到赵慕然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他马上也微笑回应。
“从已经条件入手,C与溴水反应有白色沉淀,所以C是酚类。许亭洲边讲边和同学眼神互动。“相对分子质量为108,所以C和D的分子式是这样的。”他将答案写在了黑板上。
“E与G反应,G为酸,所以E为醇。因为E不能使Br2和CCl4反应褪色,所以E不含双键,它的分子式是这样的。”
“大概就是这样。”许亭洲看了一眼老师就走下了讲台。
“讲的很清楚啊,站的位置也很合适,也很注意和同学的互动。大家都听懂了吧。”老师的语气里满是赞许。
“听懂了。”
“好,那我们请下一位同学来讲下一道题。”
许亭洲回到座位上,小声问赵慕然:“听懂了吗?”
“嗯,讲得非常清楚。”赵慕然向他竖起大拇指。
“听懂了就好。”
或许能量守恒定律也同样适用于运气,许亭洲这一天的运气在化学课上已经全部用完了,到了数学课,就是该还债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数学课,大老王怒气冲冲地抱着作业本就进来了。
他把作业本重重地往讲台上一摔,义正言辞地说道:“今天交上来的作业明显不齐啊,都谁没交,主动站起来!”。
没交作业的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许亭洲。赵慕然惊讶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怎么也没交啊?”
许亭洲轻声回应道:“忘了拿了。”
大老王看到许亭洲也没交作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亭洲,你小声嘟囔什么呢?昨天上课不听讲,今天不交作业,你想干嘛呀?”大老王再次将矛头对准了许亭洲。
“老师,我不是故意不交,是真的忘记带了。我上午还留了张纸条放在您桌子上向您说明情况。”许亭洲经过上次的教训后这次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
“你留了纸条也是没交作业啊,有什么区别吗?”大老王一句话噎得许亭洲说不出话来。
大老王看了看其他同学,“其他人为什么没交啊,我以后啊也不挨个问了,以后要是不想交也可以不交,干脆啊课也别上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仿佛在接受一场审判。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大老王示意站着的同学坐下。“下次啊,不交的作业的同学不管什么原因,数学课就别上了,去我办公室补作业,都听见了吧。咱们上课。”
许亭洲坐下来后,赵慕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一个哭脸,许亭洲笑着摇了摇头。
(4)
周末上午,许亭洲接到了赵慕然的电话,说是有两张新开餐厅的优惠券,邀请他一起去尝鲜。许亭洲欣然答应了。
许亭洲到达餐厅的时候,赵慕然正在看菜单。看惯了女生梳马尾的样子,少有地见到女生齐肩的长发还有些意外。
“抱歉啊,没等很久吧。”许亭洲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赵慕然抬头露出微笑,“没事,我也刚到一会儿。我选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说着,女生把菜单递了过去。
“我记得某人是有优惠券是吧,那我可得好好看了。”许亭洲接过菜单,笑着回复道。
“突然感觉今天钱可能没带够啊。”赵慕然笑出了声。
“难得有人请客,咱怎么能客气呢,是不是。来个梨球虾仁吧,这个看着很好吃。”许亭洲回复道。
“好,那我叫服务员过来?”
“行,咱们少点吧,也不吃了太多。”许亭洲合上了菜单,回头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我们点菜。”
点完菜,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杯子喝了口水。
许亭洲先开了口:“你给我打电话那会,我正在想,我要先写哪科作业,这周作业又不少。”
“我昨晚上把少的科目先写完了,准备拿出时间主攻多的科目。”
“看来作业是写的差不多了吧。怎么突然想要一起吃饭?”
赵慕然愣了一下,“突然吗?就想感谢一下你之前载我回家、总是给我讲题。”
“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嘛。再说都认识这么久了。”许亭洲实在不知道说啥,就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回复。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理科就很好,物理、数学经常是全班最高分。”
“你英语成绩也不错吧,我印象中。经常带着大家一起朗读课文,还参加过演讲比赛是不是。”
“其实是老师给报名的,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但没发现你特别怯场,我们看你表现得还挺自信的。”
“可能装得比较像吧,其实上台前非常紧张,走路都有点顺拐,可能你们都没注意到。”赵慕然有些害羞地笑了。
“我们看到的就是最后拿到一等奖,然后发表感言的样子。”两人都笑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拿的几等奖了。”
“一等嘛,就你一个人,肯定是最棒的那个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嘛。”赵慕然说完,眼睛没有马上从许亭洲身上移开,而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你自带光环。再说,我物理成绩最高分的事情,你不是也有印象嘛。”许亭洲说完,注意到赵慕然在看着他,彷佛在期待着什么。
欢乐的气氛在这里突然安静了。
“您好,给您上一下菜。”
服务员的出现适时打破了这种僵局。
“来吧,开吃吧。”赵慕然把盘子往许亭洲这边推了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回去的地铁上,人满为患,个子不够高的赵慕然被挤到一个四处都没有扶手的地方,随着列车左摇右晃。许亭洲见状向女生伸出了一条胳膊,“扶着我吧。”
赵慕然犹豫了一下,在列车突然减速的瞬间下意识地抓住了许亭洲,许亭洲笑了笑。
列车在一站停稳后,赵慕然放开了扶着许亭洲的手。这时她听到男生说:“人还是挺多的,你就别放开了。”
刹那间,赵慕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从扶着许亭洲的双手开始流遍全身,车厢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生出了许多嫩草和小花,低下头就好像可以闻到一阵芬芳。
你就别放开了。
在拥挤嘈杂的地铁里这几个字却听得异常清晰。
这一次,赵慕然也失眠了。
(5)
周一早上,许亭洲早早来到学校,静静等候同桌的到来。没想到赵慕然这天居然迟到了,老师刚要开始讲课,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报到”。老师示意女生赶快进来,女生不好意思地快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许亭洲小声询问了一句:“睡过头了吧。”
“是。”其实是失眠了。
一整节课赵慕然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打了下课铃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许亭洲看在眼里默默地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放在了赵慕然的桌上。
赵慕然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睡意惺忪地问:“给我的吗?”
“是。”
赵慕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笑着拿起面包开始大口咀嚼。“谢谢,真是好人。”
许亭洲将牛奶插上吸管递过去,笑了笑。
赵慕然饱餐过后,拿出钱包,问道:“多少钱?”
许亭洲愣了一下,“干嘛?不用谢我,下次早点起就是了。”
赵慕然将10块钱放在许亭洲桌子上,“不用找了。”
许亭洲二话没说将钱放了回去,赵慕然又放过来,许亭洲又要钱放回去的时候,体委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如果都不要,那给我吧。”一句话说的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赵慕然一把将钱拿了回来。
体委凑到许亭洲跟前,“有个正事想跟你说,再过两周就运动会了,你报个项目呗。”
“我去当啦啦队吧。”许亭洲迅速否决了。
“你这就不配合了。你说你这身体素质这么好,不报项目多可惜,好歹也参与一下,就当配合我工作好吧。”体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别的男生都报了吗?”
“有一部分报了,其他我还在动员。”
“有他们报就行了,不缺我这一个。”许亭洲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太情愿。
“体委,我报一个行吗?”赵慕然从旁打断了两个男生的对话。
“没问题啊,欢迎欢迎,赵慕然你报什么项目?”
“可以吗?”
“可以。集体跳绳和盘踢毽子我记上了。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体委说完目光又转向了许亭洲。“大帅哥,你也报一个呗。”
许亭洲看了看两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项目我可以报?”
“我看看啊,还有跳远、4×100米接力、跳高还有两人三足。”体委指着报名表说道。
“跳高吧。”许亭洲挑了一个。
“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和号召全班一起给你加油。谢谢了。”体委满脸笑容地走了。
“你好像不太愿意报啊,为什么?”赵慕然对男生刚才犹豫的态度非常好奇。
“我就是觉得自己肯定拿不到好名次,还不如让真正有实力的人上。”
“那你最后为什么又报了?”
“你们俩都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再不报说不过去了吧。”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参与就好了。过程比结果更重要。一年就一次运动会,多难得啊,别错过了。”
许亭洲没再说什么。
放学后,赵慕然发现男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后就走了,她好奇地跟了出去,发现许亭洲正在往操场的方向走。
赵慕然决定一探究竟。
操场上跳高器材的旁边体育老师正在等着许亭洲。
许亭洲急走了几步,和老师打了个招呼,把书包放在了一边就开始和老师一起做准备活动。
赵慕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在为运动会练习跳高啊,还真是认真。”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男生的练习。
许亭洲看老师边讲解边示范了几次之后,自己开始实践。助跑、腾空、跳跃,一米的高度轻松跨越。
体育老师鼓掌为他打气,“不错啊,就跳杆的时候两条腿再收紧一点,身体放松。”
许亭洲从垫子上下来,仔细听着老师的建议脑中回想着刚才一跳自己的感觉和状态。
体育老师将杆的高度往上升了一些。“现在是一米二,你这次跳的时候的话开始腾空的点就得比上一次稍微远一些,你先跳一下找找感觉,来。”
许亭洲将助跑速度放慢,模拟了一下整个过程。
“是不是起跳点得比之前稍靠前?”老师问道。
“我试一下。”许亭洲说着退回到起始点,助跑开始,在比第一次稍稍靠前的某点双脚用力蹬地,腾空,双腿并拢,双臂抬高,腰向上用力,上半身过杆,腿弯曲抬高,过了!许亭洲躺在垫子上,看到杆纹丝不动,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老师高兴地鼓掌祝贺。
“谢谢老师。”许亭洲起身朝老师笑笑。
“这回给你升到一米三吧,一点点来,先找找感觉。”许亭洲帮着老师一起调杆。
助跑、起跳、腾空,一米三也顺利拿下。
老师看许亭洲跳得很顺利很是欣慰,又将高度调到了一米四。
一米四的高度就让许亭洲心里有些打鼓了,他还是先模拟了一下。他一边模拟,老师一边又将动作要领说了一遍,一些关键点许亭洲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深呼一口气,许亭洲原地跳了两下,开始助跑,双脚用力起跳、腾空……
(6)
“昨天练得怎么样了?”许亭洲早上刚一来赵慕然就关切地问道。
许亭洲愣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太神通广大了。”
赵慕然笑笑,其实真正神通广大的是你,学习好、有耐心、会照顾人,还会为了重在参与的项目私下认真练习,巧的是,你就在我身边。
“一米四勉勉强强成功了两次,一米五就彻底跳不过去了。”许亭洲回想起昨天的种种有些失落。
“没事,已经很棒了,尽力就好。”赵慕然安慰道。
“是啊,尽量不那么丢脸就好。”许亭洲狡黠地笑了一下。
作为班级的一员,参与集体活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这一次似乎因为某位女生的介入而变得非比寻常,至少要拿出些认真的态度才行,所以才从开始的抵触变成了现在的用心。
“你今天放学后还去吗?”
“应该会去吧,但老师今天没空,应该就我自己练了。”许亭洲把要交的作业拿出来,同时被放在桌子上的还有赵慕然送的小本子。
赵慕然看到后又惊又喜。“你真的在用啊?”
许亭洲笑着点点头,“嗯,挺好用的,谢谢。”
随后,大老王的课上,他宣布了今年五校联赛的事情。五校联赛是几个水平相当的学校每年都会组织的学科竞赛,许亭洲和赵慕然都在参赛名单中。尽管许亭洲并不想因为这种在自己看来没什么意义的竞赛而牺牲周六休息的时间,但无奈与大老王协商无果又不想硬刚,许亭洲最后还是妥协了。唯一让他感到还有些高兴的是,和同桌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一天。
随着运动会的临近,体育课上老师特意给同学们时间来练习自己的项目。有任务在身的许亭洲并没有一如往常地和其他男生一起打篮球,而是朝操场的另外一端走去。
往常都和许亭洲一队的张易拉了一下许亭洲。“哎,你干嘛去?”
许亭洲回过头,神秘一笑。“你们玩吧,我今天不打了。”
“哎,你可是主力队员。”
许亭洲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
他走到跑道上开始跑圈,边跑边寻找着赵慕然的身影。他看到赵慕然正在组织大家练习集体跳绳。她站在队首,跳完之后会认真地看后面每一个同学的表现并为他们加油鼓劲,俨然一副教练的架势。她从未跳坏过,每次和前一个同学的衔接都非常紧密,力求在有限的时间内让后面的人有机会多跳成几个。
许亭洲跑过一圈又一圈,每次经过集体跳绳的队伍都只是远远地微笑望着赵慕然,赵慕然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一颗闪亮的恒星,身边有一颗小小的行星始终围绕在她身边,不冷漠、会炽热、很独特。
(7)
运动会很快就到了,许亭洲他们班选择了在队伍走到主席台中央的时候放飞鸽子,这还多亏班里一位女生亲戚家里养了一些鸽子。开幕式过后,一天的赛程正式拉开帷幕,许亭洲和赵慕然的项目都被放在了下午,除了观看比赛给其他同学加油之外,赵慕然还组织了参加集体跳绳的同学又练习了几次。许亭洲准备了两个大垃圾袋,将同学们带的吃的喝的产生的垃圾都收集起来,省去了打扫的工作。
下午轮到许亭洲和赵慕然上场了,但不巧的是两人比赛的时间相差无几。跳高比赛先比,赵慕然无法等到许亭洲比赛就得去检录了。赵慕然在看到每班一份的参赛名册后,悄悄朝许亭洲做了个哭脸,许亭洲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
跳高比赛许亭洲算是超常发挥,之前练习时经常跳不过的一米五这个高度他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擦边过了,腾空后落在垫子上的许亭洲盯着杆剧烈地摇晃了一会儿后最终没有掉下来,兴奋地跳了起来。尽管这个高度对于别人来说小菜一碟,但对许亭洲来讲却是自我突破。
一轮一轮比下来对于选手来说是个考验,时间战线拉得很长之外还会受到前面选手的影响。挑战一米六的高度之前许亭洲认真观察了之前选手的起跳点和动作,还目测了一下高度,觉得有点够呛,但还是决定最后一搏。果然,在起跳的一刻,许亭洲感到自己距离杆的水平距离还是近了,于是上身虽然过杆了,但腿还是碰到了杆,第二跳亦然。于是许亭洲的最终成绩就停留在了一米五。
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败感慨太久,也没有留下来继续观赛,许亭洲跑步前往集体跳绳的比赛地点——校体育馆。一进体育馆,许亭洲就听到绳子和地板接触产生的“啪嗒”声此起彼伏地回荡着,走近了才找到自己班所在的队伍。
比赛刚刚开始,摇绳的两人快速挥动着手臂和手腕,排在第一个的赵慕然轻松跳过,快速跑到另一边等待下一轮,她眉头微皱,目不转睛地看着后面同学的表现,暗暗给他们加油。一轮、两轮、三轮,五十、七十、九十,没有一个人跳坏,在快节奏之下大家表现十分神勇。
“停!”两分钟时间到,经统计他们班一共跳了192个,并列第三!
宣布结果的瞬间,一阵尖叫欢呼声响彻全场。赵慕然兴奋地和其他同学击掌庆祝。远处的许亭洲也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边点头边鼓掌。
赵慕然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许亭洲,兴高采烈地奔到了他的身边。
“第三,我们拿了第三!”赵慕然兴奋地将好消息与许亭洲分享。
“恭喜恭喜。我看见了。”
“你发挥得怎么样啊?”
“一米五,没拿到名次。”许亭洲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淡然。
“也不错,个人最好成绩吧。”赵慕然惊喜地说道。
“是,我尽力了。对,跟你说个事。”许亭洲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张易邀请我放学后去他家打游戏,你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作业一大堆。”
“好,那咱们走吧,回班吧。”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假设如果当初不那么做,后来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也许存在这个可能性,但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已不能重来。
(8)
第二天早上赵慕然刚一进班,就有女生拉住她说道:“赵慕然,出事了!”
赵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同桌许亭洲被警察抓了!”
“真的假的?”赵慕然完全不相信。
女生见赵慕然不信,更着急了。“大家都这么说,说是因为打架。好了,不说了,我去买早饭了。”女生话说一半就出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赵慕然不知所措。
赵慕然走到张易座位前,张易正低头看书,手指不停地搓动着。
“张易,许亭洲昨天放学后是和你在一起吧。”赵慕然决定问个究竟。
张易缓缓抬起头,看着满脸疑惑的赵慕然,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嗯。”
“那他被警察抓是怎么回事?”
张易的眼神躲躲闪闪,“我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早上听别人说的。”
赵慕然追问道:“他不是去你家玩游戏了吗?”
“对,玩了几盘他就走了。张易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赵慕然还想问点什么,但又觉得无法再从张易这儿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要作罢。
一上午许亭洲都没出现,女生显得心神不宁,几次她都想去找老师问个清楚但最终都放弃了。
下午某个课间,赵慕然在楼道里碰到张易,男生好像在等她。张易吧赵慕然带到走廊尽头人少的地方,终于开口了。
“昨天我们没去我家打游戏,我们去网吧了。”张易声音很微弱。
“网吧!”赵慕然愕然。
“你小声点。最初是决定在我家玩的,但后来觉得网吧的网速和氛围更好就去了网吧。我们可能是太兴奋了,玩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饮料碰洒了,洒了旁边那哥们儿一身,道了歉那哥们还是不依不饶,说什么都不管用,后来就动手来。网吧老板看那拳拳到肉的架势有点控制不住就报了警。”张易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和懊悔。
赵慕然听完一时还不能完全消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去网吧了。”
“那你当时在干嘛?怎么不把他们拉开啊?”赵慕然质问道。
“对不起。”只这一句赵慕然就明白了,这种事情闹大了会背处分,大部分人都会明哲保身。
“能不能别告诉别人。”张易几乎是哀求。
赵慕然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谢谢你告诉我。”
“那我先回去了。”张易转身离开。
赵慕然将张易的话在脑海中又回想了一遍。心里又惊讶又高兴又不安。她惊讶的是两个未成年人竟然敢去网吧,老板还让他们进了;高兴的是许亭洲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男生;不安的是许亭洲真要是因为打架被记过了后果很严重,能不能继续在这个学校上学都难说。赵慕然不敢再往下想,收拾好情绪,回了教室。
放学后心神不宁的赵慕然走到了许亭洲家附近,不敢打电话发短信询问他好不好但又放心不下,赵慕然干脆坐在了小区的长椅上,望着一处出神。
“你在等我吗?”男生的声音毫无防备地灌进耳朵里,赵慕然触电一般“嗖”地站了起来。她看见男生黑色衬衫搭配灰色运动裤,手里拎着一瓶酱油,微笑着看着赵慕然。如果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男孩刚从派出所出来。
“你还好吧。”赵慕然走近男生仔细观察了一番,没看出任何伤痕。
许亭洲挽起袖子,马上露出了几处淤青。“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破相啊。”
“哎呀,疼不疼?怎么下手这么狠。”赵慕然心疼不已。
许亭洲放下袖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赵慕然看着许亭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恼火。
许亭洲双眼直视赵慕然,严肃认真地说:“不是我先动的手。”
赵慕然没想到男生这么直接。
“不是你先动的手打架也不对啊。你知不知道你会被记过,你怎么这么冲动,做事情都不考虑后果吗?”赵慕然连珠炮般的一连串质问终于将心中的恼火发泄了出来。
许亭洲朝赵慕然走近了一些,“对不起,我反思过了,是我太冲动了,让你担心了。”
只一瞬,赵慕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锋芒。
“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赵慕然语气温柔了许多。
“现在吗?”许亭洲举起手中的酱油,“回家吃饭,你要一起吗?”
赵慕然恶狠狠地朝赵慕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用了,真是皇上不急…那个急,走了,再见!”说完转身要走。
“你不是那个,你是……”许亭洲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赵慕然回过头去,朝男生笑了笑,她似乎明白了那个男生没有说出口的词语是什么,然后说了句:“期待着你早点回来。”转身离开。
(9)
一周后,许亭洲重回校园,他努力让自己做得像从前一样,不逃避不躲闪,像每一个普通高中生一样开始又一周的校园生活。只是他的大名早已传遍了整个校园,所到之处都会受到格外的关注。
“哎,那就是许亭洲,长得挺帅的。”
“是啊,据说学习还特好,真是可惜了。”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早就转学了。”
许亭洲默默地从议论中走过,走进了自己的教室,同学见到他都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许亭洲路过张易的时候,他感觉到张易拉了他一下,于是停住了脚步,张易看了他几秒,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许亭洲微笑着摇摇头,如果在这一刻前他还有过一些瞬间怪罪张易的话,听到那句道歉后就完全释然了,事情既然是自己做的,所有后果他都会去承担。
赵慕然从许亭洲进班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许亭洲有所察觉,于是主动向赵慕然问了声“早”。
“早。”赵慕然沉默半天终于吐出一个字。
许亭洲笑笑,发现桌斗里整齐地放着几张新卷子,他拿出来对赵慕然说:“给我的?”
“上周又讲新课了,不会的可以问我,我都会。”
“好,谢谢。我不在的这一周不只讲了新课吧。”许亭洲试探性地问道。
“啊?”赵慕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知道的告诉许亭洲。
这时,门口一个同学喊道:“许亭洲,王老师找。”
全班的目光都投向许亭洲,他看了一眼赵慕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
办公室里,大老王正在翻看班里同学五校联赛的成绩,许亭洲喊报告进去,走到大老王面前。
“老师,您找我。”许亭洲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大老王放下手中的卷子,目光转移到许亭洲身上。这一次他的表情异常平和。
“许亭洲啊,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谁先动的手,打架都是不对的。学校已经和你的父母沟通过了,全校通报批评肯定是免不了的,今年的评奖评优你也没资格了,本来你在五校联赛中的成绩非常突出,学校还准备给你表彰,现在也没戏了。基本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大老王的心平气和让许亭洲有些意外。
“好,谢谢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许亭洲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有些多余。
“行了,去上课吧。”
“老师再见。”
许亭洲从办公室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边往教室里走边想: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事后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尽管不是自己先动的手也完全可以息事宁人,忍忍或许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失去了评优的资格倒是其次,关键是让关心自己的人替自己担心了。想到这儿,许亭洲看见班级门口有个女生好像在等谁。
许亭洲快速走到女生跟前。“你在干嘛?”
女生见到男生回来了,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大老王跟你说什么了?”
许亭洲并没有回答女生的问题,而是嘴角朝一侧上扬地问道:“这么关心我?”
女生对于许亭洲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无奈,没好气地说道:“嗯。”
许亭洲压低了声音说道:“全校通报批评,这学期的评奖评优资格也没了。”
“啊?还要通报批评,这回你可出名了。”赵慕然边说边摇了摇头。
“一会儿升旗仪式我就不去了,不想听自己在全校师生面前被通报批评。”
“知道丢脸就好。”赵慕然有些无奈地看了许亭洲一眼。
许亭洲突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便问道:“哎,那天你是特意去我家楼下等我吗?”
赵慕然朝许亭洲翻了个白眼,“这位同学,你可不可以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为了不再让赵慕然同学为我担心,我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也请赵慕然同学时刻监督我。”
“懒得跟你贫,你好自为之吧。”赵慕然说完转身进了班。
当天的升旗仪式上,赵慕然因为在五校联赛中的出色发挥拿到了单科的第一名,还获得了学校奖励的一箱饮料。
升旗仪式结束后,赵慕然到主席台领取属于自己的饮料,正在排队的当口,她听到背后有人问道:“这位同学,你需要帮忙吗?”
赵慕然转过身看到那个声称不会来参加升旗仪式的男生满眼笑意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点都没有因为被通报批评而产生的沮丧和难过。
“你不是不过来吗?”
“升旗仪式不是都结束了吗,我就过来了。来吧,我来搬吧。”许亭洲说着已经把饮料搬了起来。
赵慕然连忙拦下许亭洲,“我自己来吧,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太好。”她多少有点难为情。
“没事,你还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再说你也搬不动啊。”许亭洲绕开女生继续往前走。
赵慕然被说得更加不好意思,就随许亭洲去了。
“你别说,这饮料还真沉。恭喜恭喜啊,考得这么好,还有奖励。”
赵慕然并没打算接着这个关于自己的话题往下聊,她更关心的是身边的这个人。所以就有了下面这个在男生看来十分煞风景的问题。
“关于那件事你后悔过吗?后来找张易聊过吗?”
许亭洲听完赵慕然的问题笑了一下,“稍微有一点后悔吧,毕竟因为这样的举动造成了一些麻烦。至于张易,他向我道歉,我也非常理解他,在那种情况下可能大部分人都会那么做。现在我们就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起玩闹,只是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去网了。”
赵慕然停下来,转过来看着许亭洲。“还有个小忙,能不能帮我……”
“把饮料搬回家,是吧?”还没等赵慕然说完,许亭洲就抢先一步说出了后半句。
赵慕然笑笑,“谢谢。”
回学校的第一天尽管遭遇了通报批评,但许亭洲的一天还是非常平稳地过去了。放学的时候许亭洲先收拾完毕,对还在整理书本的赵慕然说:“我先去车区取车,一会儿在门口汇合吧。”
“好,门口见。”
许亭洲刚走出班门就遇到了两个同班同学,看到他搬着东西,就打趣道:“许亭洲,我怎么记得你没这个奖励啊,这是帮哪个妹子搬东西,这么卖力。”
“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
“那还用问嘛,你同桌吧?哈哈哈哈。”
许亭洲没有理会,笑着离开。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几个男生的笑声,教室里的赵慕然听得一清二楚。她突然非常希望想知道许亭洲的回应,上次没说口的那个词语和这一次沉默背后的答案。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快速地闪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犹如许多不同颜色的玻璃球在翻滚的容器中来回碰撞,她最终还是向前迈出了脚步,她想要一个答案也应该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两个人的答案。
许亭洲把自行车停在校门口静静地等待赵慕然的出现,偶尔有相熟的同学看到他不免还是会拿他打打趣。这不禁让许亭洲想起了刚刚在楼道里自己和其他班同学说的话,不知道女生有没有听到。
许亭洲正想着,赵慕然就出现了。
她平静地走到离许亭洲大概1.5米的地方然后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半头的男生,似乎想从那凝视中看穿男生心中所想,但思绪却更加混乱。
“走吧。”许亭洲打破了这种对视。
“嗯。”赵慕然有些慌乱地回应了一句,不想让许亭洲看出自己的犹豫和不安。
但实际上在回家的路上,赵慕然对于许亭洲说的大部分话都没听进去,只是“嗯”“啊”的胡乱地回应,内心依旧翻江倒海。
许亭洲骑得很快但很稳,不久就到了赵慕然家附近。许亭洲捏闸减速,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站了,这位女士。”
赵慕然从后座下来,并没有着急上楼。
许亭洲也并没着急走,将车停好,问道:“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啊。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许亭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慕然。
赵慕然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内心在为了一件事而反复纠结而权衡,难以抉择。
“今天放学后你在楼道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啊?”许亭洲有些惊讶。
“还有上次在你家楼下,你后半句话想和我说什么?”赵慕然心跳明显加快了。
许亭洲向女生又靠近了一点。非常正式地回答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给我喜欢的女孩在搬东西。”
赵慕然心跳更快了。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希望你是我的女朋友。”
赵慕然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笑意男生温柔的目光,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重现。
你就别放开了。
不擅长的跳高。
行星对恒星的守护。
洗心革面的承诺。
有那么多答案呼之欲出,可为什么女生还是会怀疑和犹豫。
然后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正式交往吧。”
赵慕然停顿了几秒,轻轻踮起脚尖,凑到许亭洲的耳边说道:“同意。”然后轻拍了一下男生的脑袋,“我先走了,明天见。”转身上了楼。
许亭洲痴笑着待在原地,才发现女生忘了她的东西“哎,你饮料不要了?“
“奖 励 你 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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