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妹妹弟弟因学业繁忙都没有回家。林雨洁买好菜,做好饭,就和父亲两人吃饭。
昨晚一回家,雨洁就感觉父亲格外不同于往常,情绪很好。二人一边吃饭,父亲一边和雨洁说说笑笑。这两周,父亲好像没怎么发美尼尔氏综合征,雨洁也一直住在学校安心备课、上课,没有接到父亲的求助信。她感到很是安慰,心想,两年了,父亲终于习惯,日子开始走向正轨了。
吃完饭,雨洁正要收拾碗筷,父亲抬起手,示意让她坐下,说,“收拾桌子不着急,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嗯,啥事啊?”
“这件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好吗?”父亲小心翼翼地赔着笑。
“咱们两人平时啥话不说啊,咋会生气呢?”
“好的,知道我女儿最善解人意了。”他又笑笑,嗫嚅了一阵子,才慢慢接着说,“我们公司医务所的梅医生,她也认识你妈妈,经常给妈妈开药。……”
“我在公司见过梅医生,她跟我妈很熟的。”
“有一天,梅医生找我去医务所,要给我介绍一个阿姨。那阿姨40岁不到,身体好,有一个10岁的儿子。”父亲顿了顿,看看雨洁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和她接触了几次,对她印象不错。她来过我们家,做的饭菜很好吃,她还会做衣服裤子。……”
听了父亲的话,雨洁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开始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洗锅,扫厨房的地、家里的地。虽然没出声,但她的心中如打翻的酱料瓶子,五味杂陈。
父亲这些话,让她不禁悲从中来,替母亲,毕竟,母亲才去世两年。他俩在部队从14岁认识,到母亲离世刚好30年,结婚成家也有20几年,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翻篇就翻篇呢?太快了吧。
30年啊,整整一代人都长大了。在部队,他们辗转迁徙,定居在西北秦城。后来父亲受冲击被审查挨批斗,母亲为他流下过多少眼泪。被处理回原籍,母亲在父亲遭受委屈、下放当“水手”的日子,只要父亲当班,母亲就要带雨洁去江边等候父亲的11号渡船,每当看到船驶过来,母亲的情绪就有起伏,总要念叨“11号来了……。”母亲见那船就像见到了父亲。有一次,当母亲知道了父亲在冰天雪地因甲板打滑,甩绳子不小心掉入江中,待父亲返回家后,母亲啥也不顾了一下子抱住父亲嚎啕大哭起来。……母亲为他流了太多太多的泪。
十年,好容易熬过去了,父亲平反昭雪官复原职,好日子才刚刚开头,母亲却油干灯灭,活不起了。
雨洁一想到母亲多舛的命运就哀伤不已,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见父亲默然呆坐,她消无声息地带上房门,去外边走走,要驱散一下满心的忧伤。
走上街头,初春寒凉的风让雨洁昏沉的头脑清醒一些,她掠一掠自己的头发,汹涌起伏的心绪缓和多了。
她在想,父亲目前的状况。
他现在40多岁,正值中年。历来独立生活能力不强,母亲在的时候虽然病重但依然用力撑起这个家,他很少买菜做饭洗衣。失去母亲的这两年,作为长女,雨洁真正感觉父亲身边需要有人陪伴,不仅生活要人料理,心理也得有人支撑。雨洁必须理智,不能让父亲的生活就这样蹉跎下去。眼下,他遇到了一个能干女人,父亲愿意接纳她,她可以把父亲照顾好,那就让父亲过好自己的人生吧。雨洁毕竟不能陪伴父亲一辈子,再说了,女儿也无法取代父亲生活中的伴侣。
一想到就这些,雨洁决定给父亲选择的自由。
她擦干眼泪,把被大风吹乱的头发再次捋一捋,回家吧,她打算和父亲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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