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不眠之夜、在医院的病床之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痛苦的呻吟,
2017年9月25日凌晨5点,这一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天使的降临,米乐来到了人间。
天使的降临并非一帆风顺。时间往前拨一个多月,我太太怀孕6个多月,每个月去医院例行检查,胎位一直偏低,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时刻小心注意。某天上厕所,她在哪里叫我,说有少量的出血,马上送到医院。医院的诊断结论是胎位偏低,时刻有流产的可能,需要马上住院进行保胎治疗。一开始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住几天便可以回家,医生告诉我们需要24小时进行监护,我太太24小时不可以下床,大小便都需要在病床上解决,这意味着需要专人看护和照顾。

难熬的日子才刚开始。一间病房住6个人,加上陪床的不少于10个,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习惯了在家睡安心觉的人是很难适应那种环境的,不能洗澡,不能下床上厕所,每天只能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医生护士开始用保胎药,时刻对胎心监护,每天挂无数种生理盐水、吊瓶。由于天天挂吊瓶,我太太手臂上几乎全黑了,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我妹特意从外地赶过来,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几千块塞给我太太,她声音哽咽不禁落下泪来。对一个爱干净每天洗澡的人来说,一个月不洗澡是多大的磨难,她觉得自己身上又脏又臭又是血,连自己也嫌弃自己,顶着大肚子,每天伴随着是滴滴滴胎心监护的声音。然而任何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保胎药也是如此,用了一段时间,保胎药物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我太太开始恶心、呕吐、心跳加速,为了降低副作用的干扰,医生开始换药,药物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用了一段时间之后药物的副作用便开始加强,国产的不行便开始换用进口保胎药,进口药非常昂贵,48小时就要一万多元,并且要一直连续不断的用下去,仅仅是众多药物中的一种而已,我当即向朋友借来20万送到医院购买药品,这样的状况对一个新生的家庭来说无论是精神还是经济方面都是巨大的压力。在各种药物和压力之下,我太太最终还是支撑不住了,25日凌晨3点多突然大出血400多毫升,紧急状况下被迫剖腹产。
由于育龄时间不够,刚满32周就被迫剖腹产了,米乐生下来才3斤多,刷新了我曾听闻的任何新生婴儿的体重记录。她一生下来还来不及被看一眼就匆匆送进了医院的新生儿重症保育箱,一呆就是一个月。而我太太在生下米乐四天之后,被医院要求出院,米乐一个人还得继续呆在医院的保育箱里。对于那么一个瘦弱的生命来说,是多么孤独而无助,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常半夜从梦中醒来大哭,我抱着她安慰她,她有时一哭会达到半个小时以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甚至包括她的妈妈,我告诉所有的人需要更多的耐心去理解和包容,我相信孤立无助的感觉也许会很久的时间伴随在她的潜意思里,直到她能够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难熬。并不意味着说保胎的日子好过,保胎那段时间每天忙于应付各种状况。现在停下来了,突然觉得世界很安静,每天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动作,日子过得相当煎熬。每天要将母乳挤成8小包30毫升的小袋子,下午送去医院。由一个专门的窗口负责接收,在此期间是看不到小孩的。有段开放时间是每周的周六,可以在电脑监控的屏幕上看一眼在保育箱里的娃,就是为了这么一眼,成群的人从早上就开始排队,一直排到下午,这就是爱和牵挂吧。
有个周末,我和其他人一样排了一个上午的队,在电脑屏幕前看到了这个我魂牵梦萦牵挂的,陌生的,满头黑发甚至连脸都无法看清楚的“天使”,脸上插满了各种输液管,用胶带固定,管子直接插在嘴里,闭着眼睛,看不到任何表情,可以清晰的分辨四肢,包着纸尿裤,脚丫上夹着管子,看得我心里很难过。即使见了面总觉得印象还是很模糊。这就是和米乐的“一面之缘”,而真正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她,则是一个月之后了。一个月之后,医院通知说小孩生命体征稳定,可以出院了。
我妈上去用包被抱着她,黑红色的体表,小手无比的迷你,动作很慢,几乎没有力气,像播放的慢镜头。把她抱回家,轻轻放在床上,握着她红色的小手,她艰难的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疑惑。她用小手紧紧的握着我的大手,从此走进了我的生命并时刻改变着我。
2018.09.25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