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跟朋友吃饭聊起养狗,爱狗的人果然气味相投。

Ms.T养了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刚刚六岁,正当壮年。每周带多多爬山是Ms.T的必修课。她谈起母亲以前养过的一只泰迪眼里满含泪水 。

那是一只特别普通的白色泰迪,刚出满月就被母亲领回家 ,一点一点喂养长大 。那时母亲刚刚退休 ,而她和先生是坚决的丁克家庭 ,完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母亲赌气似的把这只小奶狗唤做“宝宝”。
没想到,这小泰迪宝宝一养就是15年。
开始她母亲也是觉得养狗太麻烦 ,要吃要喝 ,还要训练排便、办证打针,满满的占用一个整人,真想送回去,还好 坚持下来了 。
两个月, 宝宝就已经成了母亲乖巧的小跟班,陪着她散步 买菜 ,见朋友,甚至陪着她一起旅行 。

泰迪的性格非常活泼 ,总是对主人表达出热烈的亲近和讨好,这方面确实比女儿和女婿强太多了。她母亲每天看着宝宝转圈儿摇尾巴,又扑又舔,衷心护主的样子心理别提多欢喜了。
跟泰迪宝宝生活的时间久了 ,母亲渐渐把它当成了家人,各种宠爱纵容,仿佛要把年轻时因为工作忙亏欠女儿的母爱都要送给宝宝。
Ms. T眼看着宝宝夺走了母亲对她的宠爱,心里又喜又气,喜的是母亲退休生活有了新热点,新伙伴;气的是自己竟然跟一只小狗子争宠,太没出息。
一年 一年过去 ,小宝宝长成了大宝宝 ,大宝宝又长成了老宝宝 ,身材变化不大,活力变化不少。宝宝从开始的活泼好动,慢慢变得健壮稳健,又渐渐变得老态龙钟。15年,相当于人类的105岁,宝宝已经老得牙齿都磨没了,轻易不叫,似乎也没有叫的力气了。
母亲每天看着它,给它准备最软烂的饭食,给它喂温热的水,跟它聊天,讲它小时的故事,给它曾经最爱的玩具,抚摸着老得毛发稀疏的身体。
出门对于宝宝也成了很辛苦的事,但是它依然坚持,哪怕只有十几分钟。母亲住的小区依山而建,一楼小院打理得很好,院墙开了门,每天母亲总是从前院的小门带宝宝出去遛弯。当初轻嗅花香,追风扑蝶的宝宝已经步履蹒跚。直到那天傍晚,母亲烧饭没注意,宝宝消失了踪影。
母亲满小区的找宝宝,焦急地唤着那个十几年如一日的宝宝,还打电话叫来女儿女婿一起找。
天黑了,越来越黑,小区边上的山体公园轮廓也渐渐模糊起来,幽暗的灯光真的照不到很远的地方 ,也照不亮宝宝回家的路 。
母亲几乎哭了一夜 ,Ms. T抱着已经开始老去的母亲,也悄悄地抹眼泪。她理解母亲,宝宝不仅是一只普通的泰迪,它更是陪伴母亲多年的家人。
宝宝能感受母亲的喜怒哀乐,它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母亲的信任和安慰,讨母亲欢喜它会更开心,做错了事它也会不知所措。母亲跟它聊天,它会安静地倾听,圆圆的眼睛还会深情专注地凝视着母亲,偶尔歪歪头,似乎真能听得懂。

第二天,母亲红肿着眼睛醒来,又去小区寻找,然而并没有什么结果。母亲似乎明白了宝宝的离开意味着什么 ……
一周以后,母亲似乎打开了心结 ,她跟女儿说“宝宝真懂事,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自己离开了,不给我们添麻烦。”说着说着,泪水还是流下来,浸润到母亲向下弯曲的嘴角。
不过后来她母亲再也没有养过狗 ,小宝成为母亲养过的唯一的毛孩子 ,深深地留在母亲的记忆里。
后来,Ms. T倒是养起了大黑狗多多,她说两个人过得久了,没有孩子真是多少有点沉闷,养多多是她先生的提议。多多体型庞大,性格却很温顺,轻易不叫,安静而友好,是他们夫妻喜欢的毛孩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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