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昔接到电话的时候,正遛狗呢,三只,本来只有一只是昔昔从小养到大的,名叫腊八是腊八那天生的,另外两只一只是昔昔爸爸吃饭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狗,还有一只是帮邻居临时照看的。昔昔和方渐是发小,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高中没毕业就被家里送出国学习设计了,辗转了两个国家,学成归来昔昔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兴趣,基本上午在家琴棋书画, 下午招猫逗狗,伺候家里的花鸟鱼虫。昔昔知道方渐这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了,她才会打电话给她。
昔昔太了解方渐了,从小她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每次方渐有什么重大决定,都会告诉昔昔,不是和她商量,不是听她的意见,就好像居委会通知大家十一了,要挂国旗一样,又好像外交部新闻发言人,严肃而又认真的告诉你,她的立场,至于为什么这么说,你就别问了。
昔昔到家,安顿好狗,又喂了鱼,察看了一下马上要开花的夜来香,然后坐在沙发上抱起窝在沙发上的安妮,一只安静的英短折耳猫,拿起电话,距离她和方渐通电话已经过去28分钟了,昔昔去零食柜里翻出来方渐最爱吃的,金鸽瓜子,还剩半袋,还是上次方渐来自己买的,没吃完放这了。昔昔从国外上学回来后就不怎么吃这种需要吐皮吐核的零食,实在想吃瓜子就去买瓜子仁。
方渐到昔昔家楼下了,门口保安拦住方渐,登记方可进入。电梯载着方渐,直奔昔昔家的顶楼,一层都是她家,她爸住她对面。
方渐一进门,直接脱鞋光脚,用手一拍那只安静的英短折耳的屁股,“走开,这是我的地儿”,英短优雅的从沙发一越而下,如果猫会说话,此时肯定说:“Bloody lady"。昔昔走到冰箱拉着门把手,但还没打开,问“喝什么?”, 方渐说:“有酒么?”昔昔愣了一下,“酒?!”,然后回头看了方渐一眼,转身去厨房拿了一瓶,格瓦拉。方渐说:“我要酒,这玩意是酒么?” 昔昔没有表情的说:“你喝这个也一样能醉。”
金鸽摆在茶几上,旁边放着昔昔家祖传的一个青花瓷的一个小方盘,昔昔一直用她放果皮。方渐每次都说,“昔昔你家这盘肯定是文物,你去鉴定一下。”可是方渐今天没有说这句。金鸽的袋子被昔昔整整齐齐的卷起来用封口夹夹着,封口夹上还有日期,昔昔还会认真的调好日期。
方渐拆开就吃,嘎嘣,嘎嘣,嘎嘣,房间里安静的只有这个声音,昔昔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英短立刻窜上来窝在她腿上。
方渐突然说,“我要换个工作,再换个号,然后从我妈那搬出来。”昔昔继续看书,说“嗯”
方渐又说“以后吴度要给你打电话,你就说你也不知道我去哪了.”昔昔继续看书说:“嗯”
方渐拧开格瓦拉,咕咚咕咚,然后抬头问问“昔昔,你吃晚饭了么?咱吃涮羊肉去吧。好久没吃了。”昔昔说“这么热的天吃涮羊肉,你不怕流鼻血呀?”方渐低头继续嗑瓜子,又过了一会,又拿起格瓦拉咕咚咕咚地喝。果然如昔昔所说,方渐觉的头有点晕,她靠在沙发上说,“昔昔,我饿了。”
昔昔转身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拿起钥匙说,“走吃涮羊肉去。”
昔昔和方渐从很小就特爱吃涮羊肉,小时候上高中的时候,在昔昔家里,曾经两个人吃了两斤肉。
楼下不远就有个很小的涮肉馆,一共就只能坐下四桌,一个穿着灰麻对襟背心的大爷坐在门口招呼客人,大爷看见昔昔点头示意,然后说:“姑娘,又来啦,还是那几样么?酱的韭菜花还单搁一小碗里?”昔昔笑着说:“嗯,没错,还是那几样。您记性真好!”
方渐和昔昔坐下,一个方桌,木头条凳,面对面,没几分钟,三盘肉,一盘白菜,一盘冻豆腐,一盘粉丝都上齐了,由于是夏天改成电磁炉涮肉,冬天都是地道的铜锅。尽管冷气非常足,但就着热汤锅,不一会两个人都满头大汗了。方渐吃到第二盘肉的时候,突然觉得味入嚼蜡,曾经觉得人间第一美味的涮羊肉怎么有点难以下咽呢。方渐一直想跟昔昔说在公交车上的事,但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昔昔连深夜那个电话都不知道,那个电话之前和吴度的那些争吵,昔昔也不知道....方渐决定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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