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冷银”这个词。银白如雪,再加上一个冷字,瞬间就起冻了。寒气逼人,凉意乍起,连骨子里都透着凉味。
想起冷银就先想到张爱玲。人生于她而言,就像是一条又腥又滑的鱼,只留下满手的腥味。她最后说:“我想表达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还能有什么?彻彻底底的自己交了出去,贪恋着那一份懂得。爱到最后,就成了一场灾难。没有退路,一点也没有,被彻底的摧毁了。
《诗经》中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总以为指的是恋人。却原来是兵气十足的战争中,人们相互鼓励与安慰的话。其实爱情到了最后也是战争,两个人的战争。
张爱玲有同生共死的心,胡兰成没有。她败了,很彻底,化作一块冷银,生人勿近。一场华丽丽的烟火,必须要有一个悲壮的结尾,即使她低到尘埃中去。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她恨了他一生,也爱了他一生。
这样的人儿还有很多。昔日全民女神王祖贤,绝色妖姬红遍大江南北,可谓倾倒众生。最后却成为一介女尼,臃肿得不堪入目。情之一字,摧毁的不仅仅是她们的肉体,连精神也一并摧毁了。
什么都不剩了,冰冷得一干二净。独自风餐独自眠,不为任何人知晓。美与丑,善与恶,都与她们无关,仅剩下凉薄一片。满腔的恨意与爱意,寄予在跃动的文字里或者铿锵的经书中,也只有这时候,或许才不是一具尸体。
我徜徉在樱花道里,细细的想着这些事情,真是穷极无聊。也不知怎么的,“冷银”二字不时跳过眼前,张爱玲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清理出去。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哪怕文字里写得再美,也不喜欢她。
宁愿在一场疯狂后戛然而止,毅然走向死亡,也不愿意化成冰冷的银。如同这眼前的樱花一般,不遮遮掩掩,轰轰烈烈的投身在春天的怀抱里。那么妖媚,那么惹人怜爱,羞红了脸颊也顾不上了。就是那样坦坦荡荡,才不懂什么叫做矜持,更不需要理智!
沙漠中的依米花,花费五年的光阴汲取养分,穿插根茎。在第六年的春天,突然就开花了,花色交错,绚烂无比。尽管开花就代表着生命的完结,但顾不上了,只要美丽一次就值得了。
逃也似的快步走,不想被一个极度冷静的疯子缠上。至少胡兰成所说的“满目荒愁”我没有看见,只有樱花。一直奔回家中,憋一口气,猛的将头扎入水中,直到窒息。大口大口的喘气,听着肺如同风箱,才觉得安宁些。
人总是会有情绪,不论好坏。任由恐惧的情绪笼罩,在静处一点点释放掉。宁愿这样薄凉着,也不愿成为冷银。看那白芒的光色,多么冷冽,幽幽的没有一丝毫的生气。
害怕成为这样的怪物,不知寒暑,不识香臭,不辨是非,无喜乐无悲欢,空有人的外皮,丝毫没有人该有的精神。经历了几百万年的进化,才有了独一无二的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变回去?
看过老农伐樵,手掌手心都是厚厚的茧子。荆棘刺不破,即使刺破了也不觉得疼,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山里面,习惯了大几十年,这点小事连引起他们注意的资格都没有。一边抽着大烟卷,一边跟你说话,一点也不耽搁。
泡了一壶茶,茶叶放了很多,很苦。平日里很少喝浓茶,此刻却感觉只有浓茶合适。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应而全,才是一个人的生活。
一杯浓茶,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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