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日暮时分,步行在市郊的密林里。看天边斜阳衬着晚霞,唱着一支热烈的颂歌。脚下拾级而上的台阶蜿蜒地转入树丛背后,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青瓦房顶上,飘出一缕缕灰白的烟,仿佛在无声地召唤游子:回家吧!
人这一生,大半的时光要在外漂泊,但那只是人的躯壳罢了。在我们刚硬的脊梁骨前方,在靠近左胸的位置,永远有一颗安心于家的心脏,让我们不能忘怀这情谊浓厚的一生。
丰子恺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写画大师”,他的作品一向以真率、以小见大、兴象玲珑著称。写下《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一文的散文家俞平伯曾评价他的作品“如同一片片落英,含蓄着人间的情味”。
对丰子恺先生有些了解的人,知道他的老师正是人称“弘一法师”的李叔同。李叔同那首《送别歌》不知道是多少代中国人的回忆,其清淡平雅的词,至今仍被音乐界人士津津乐道。
承袭了李叔同风格的丰子恺,在文字的雕琢上亦是追求“片云浮空,舒徐和软”的境界。在读《岁月忽已晚,灯火要人归》一书时,尤觉如此。
此处摘一段书中原话,与诸君共赏:
不久茶来,一只苍蝇浮死在茶杯中,先给我们一个不快。邻座相对言笑的人大谈麻雀经,又给我们一种啰唣。凭栏共跳的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又使我们感到肉麻。最后,金色的垂柳上落下几个毛虫来,就把我们赶走。
这一段写登船游览西湖的经历,处处体现着“不快”,但那形容里,无一字让人感到粗鄙,无一语使人隔应。
丰子恺的三言两语,便将这诸多不快化为云淡风轻,甚至能在回想起此事时,道上一两句思考:
世事都同风景一样。世事之乐不在于实行而在于希望,犹似风景之美不在其中而在其外。
所以宋代文人周敦颐才发出了对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声音。
细读丰子恺的文章,他家三个小儿是故事里常驻的角儿,就是这些蒙智未开的孩子,这些稚气未褪的小儿,给了久居家中撰文的丰子恺许多灵感。家,成了丰子恺文学不能缺少的意象。
找一个日落时分的傍晚,登一回曲径通幽的山。清风抚摸着脸侧,远眺落日,读一段丰子恺的“诗”。静谧间,有破空而来的歌声悠悠回响: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噢!岁月忽已晚,灯火要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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