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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芳,这是去哪呀?”邻居看到满面春风的田芳故意问道,田芳捋了一下刚烫好的头发,回满脸笑意的说道:“能去哪?提房子去呗!”说完扭着腰肢,穿着新买的,还不太习惯的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群,在那窃窃私语。
忙碌了一天,房子拿到手了,看到手里的红本本,田芳开心的,等丈夫回来,忍不住开了一瓶酒,和丈夫小酌了几杯,看着红色的房本,丈夫也是满心的欢喜。
田芳今日开心,看着屋里抓头挠耳写着作业的儿子,也顺眼了很多,小儿子弄散了一地的玩具,她只是假模假式的说一下,微笑就像是焊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田芳的老家拆迁了,父母分了三套房,给她一套,弟弟一套,弟媳本来还颇有微词,但是因为当年弟弟结婚买房的时候,自己出钱出力,就连老房子,也是她当年打工挣钱帮忙翻盖的,所以田芳拿的心安理得,更何况,老房子是父母住的,父母想怎么分配都可以,好在父母没有太偏心,这让田芳这么多年的委屈,缓和了不少。毕竟这么多年她在打工挣的钱,都补贴给父母和弟弟了,就连结婚后,也是时不时往家里送钱。
当初弟弟结婚还给出钱买了新房,而自己一家四口,还挤在丈夫家里的老房子里,后来为了孩子上学,一家四口又出来租房,这几年房价飞涨,田芳虽然一心想要有个像样的家,可惜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没什么本事,只能靠出苦力挣钱,家里公婆也帮不上忙,不拖累他们就算是很好了。夫妻二人又生了两个娃小子,真的是愁人。大儿子刚上小学,调皮捣蛋,成绩垫底,开始老师隔三差五找家长,后来慢慢也不怎么找了,可能是也是在没有办法了,田芳为此也非常头疼,每次辅导作业,也都是鸡飞狗跳的,她和丈夫都只有高中文化,勉强辅导,一到写作业全家都不安生,小儿子嘴甜乖巧一些,但是也很粘人,每次工作回来累了,过来缠着她陪玩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发火。
还有一次大儿子上学跟着另一个喜欢欺负人的小朋友,画脏他们班级的一个性格内向的小朋友的校服,还跟着骂了几句,结果那个家长回去发现孩子不对劲,知道缘由后,直接找到班主任,班主任也找到了那几个欺负同学的孩子,被要求公开道歉,田芳也不出例外的被老师“请”去,委婉的说了让孩子转学的意思,田芳又气又恼,回来一顿胖揍,最后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儿子,问道:“为什么欺负同学?”儿子的回答让她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儿子说就是跟风,凑热闹去的。
如今房本到手,田芳心情美的不得了,晚上躺在床上,还跟醉醺醺睡眼惺忪的丈夫讨论等三个月后房子下来,就考虑装修,憧憬搬进新房子的好日子。
房子好不容易要下来了,田芳心里像抹了蜜一样,自从拿到房子,整个人都焕发新生,周围的邻居和同事都说她最近变得更漂亮了。
这天田芳正哼着歌,准备回去,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田芳拿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赶紧接通,就听那头妈妈带着哭腔说道:“芳啊,你快救救你弟吧,呜呜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田芳云里雾里的,先是电话里安慰妈妈不要哭,自己马上到。然后赶紧骑车直奔父母家,好在自己没有远嫁,不然这回来一趟多折腾。
刚到家,就看到父亲垂头丧气的坐在板凳上抽烟,妈妈低声啜泣着,赶紧问道:“到底怎么了?”妈妈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你弟在外借了三十万,现在人来要钱了,说要是还不出来,就要让他蹲监狱,”田芳满脸震惊的说道:“三十万,他不是让我帮忙给他贷款十几万了吗?怎么还有三十万?”经过妈妈断断续续的讲述,田芳明白事情的大概。
原来,弟弟在外偷偷贷款30万,瞒着自己媳妇儿,还让自己的好哥们儿帮忙担保,几天前他那四个好哥们出门喝酒,喝完酒非要自己开车回来,结果车子翻进了河里,四个人全部溺亡了。后来因为帮忙担保的那个兄弟死亡销户,家人才发现这笔担保的贷款,担保人不在了,债主直接找到她弟弟要债,关键是他弟弟平日里就不务正业,结婚后还算有所收敛,生完一儿一女后,赶上老家拆迁,一下子腰杆硬了,又一发不可收拾,不仅不上班了,天天出去喝酒打牌,更可气的是,他还在外面找个小三,各种折腾,就这样手里的钱没多久就挥霍完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弟弟田军为了翻身,瞒着家人直接去找小商贷贷款三十万。后来这次事情,因为朋友的身故,被翻了出来,妻子气的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借钱给田军的商贷公司,也不是吃素的,据说有点背景和势力,扬言要是不尽快还钱,就要办他。弟弟田军听到后,被吓的窝在家里发愁。田芳又急又气,说道:“能怎么办?卖房子呗,先把钱还上再说,别到时候利滚利,更还不清,他自己做的糊涂事,他自己想办法处理,我这还给他贷了十几万,没不知道怎么办呢!”说完田芳一下子没了神采,整个人都暗淡了,发愁自己这十几万要怎么办?那些要债的要是要不回来那三十万,是不是就要来找她要?想到这,田芳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飞也似的回到家,看到丈夫已经喝多,通红的脸,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夺过丈夫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摔在地上,生气的说:“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都是喝酒惹得,”丈夫醉醺醺的眯着眼看着她,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发什么疯,老子喝点酒怎么了,老子…高兴!”“高兴?现在火烧眉毛了都,还高兴!”田芳气不打一出来,把憋在心中的火气都发泄出来,愤恨的跟丈夫说了事情的经过,丈夫晕乎乎的听完,只嘟囔着说一句:“关老子什么事儿?让你弟自己搞去,这么多年,你偷偷忘往家里拿了多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忘了,这才是你的家!”丈夫边说边拍着桌子。
田芳一夜辗转反侧,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一下子蒙上了乌云,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田芳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一起干活的同事都问她发生了什么,田芳大概说了一遍,同事纷纷劝说她赶紧卖房子把钱还了,不然后续更麻烦,平日里那些跟她不对付的人,在背地里暗自嘲笑,田芳心里乱哄哄,做事一直出错,巡查的组长看到了,让她回去休息吧。田芳拒绝了,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因为要强不愿被嘲笑,看到同事同情的眼神和安慰的话语,便硬撑着勉强扯出点笑脸,洒脱的说道:“没点多大点儿事儿,你们不用担心,先走了。”
回到家中,发现家里来了几个穿着花哨,带着大金链子的人,丈夫正低着头瑟缩的窝在沙发上,看到田芳回来,赶紧站起来开口说道:“芳,这几个是催债的,让我们一个月内还清,”芳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只能强壮镇定,开口道:“钱又不是我欠的,你们来找我们干嘛?”为首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寸头男人,叼着烟,开口说道:“那谁让你弟田军还不上,我只能来找你了,你可是他担保人,”田芳忙反驳道:“我,我可没给他担保那三十万,我这边顶多担保十万,”为首的大哥开口道:“我们知道,我们做事也是有规矩的,所以我们也没准备问你要那三十万,但是这上面的十五万是你签字担保的吧?”说完拿出一张合同,担保人上面赫然写着田芳的名字,丈夫听后就炸毛了,跳起来问:“田芳,你这是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不知道?”田芳结果合同咬咬牙说道:“是我我,又呢么样?这笔钱也不该我来还。”旁边的小弟一听,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哥哥虎背熊腰,田芳吓得一激灵,基本能的退了几步。丈夫也被气势吓到,瑟缩在田芳身后。一个高个子的小弟,将合同拿起来放在他们眼前,那个高度田芳正好看清,合同上最后算出来的金额是二十万,还有一个月到期,若是逾期不还,就要双倍还钱,那边是三十万,白纸黑字,田芳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几个追债人也算体面,这次来就是给她提个醒,放下账单和合同,人就走了。田芳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丈夫气愤的对她骂骂咧咧,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经历了大脑的高速运行,田芳最后决定:买房子还债。此刻的田芳只想抽弟弟田军的嘴巴子。
晚上田芳从我妈妈嘴里听说,要债的人上门找她弟弟田军,噼里啪啦一顿乱砸,吓到田军差点尿裤子,承诺会尽快还钱。
田芳心有余悸,第二天就去中介咨询。接待她的是个小个子,但是一看就很精明的小伙子,听说她要卖房子,热情的过来套话,一说到价格,田芳本想挂五十万,小伙子满脸为难的说道:“姐,你这房子是回迁房,本来就不如商品房,你又要急售,着急变现,那价格肯定不能挂高,我建议你挂个三十五万差不多。你看看,现在房价也升不上去,各种限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全款买房的人,根本没几个。而且你这房子地段也不怎样,”田芳被他一说,心里也没底,但是一想到昨天的场景,田芳就发怵,就想赶紧处理好。又被小伙子一阵忽悠,就去答应了。
回到家,田芳把卖房子的事跟丈夫说了,丈夫气的直接出门去了。这时田芳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同时有收到弟弟田军的电话,连个电话在哪掐架一般,田芳直接静音扔一边,倒在沙发上不想起来。这时候小儿子有跑过来,拉着她喊到:“妈妈,妈妈,快起来陪我玩,快呀!”苦闷的田芳气愤的说道:“玩玩玩,你自己去一边玩不行吗?”小儿子被凶的嘴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吵得田芳只想发飙,这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大儿子班主任打来的,田芳抬头看着角落里悄悄偷看的大儿子,直接暴走,冲过去,将大儿子噼里啪啦打了一顿,才去接接起来,班主任第二遍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班主任表扬了儿子最近表现不错,虽然成绩一般,但是最近没有那么调皮了,让她接下来多多用心,引导。田芳看着角落里委屈流泪的儿子,有懊恼又心酸。抱着儿子,母子俩哭成一团。
过了半个月,房子终于遇到不错的卖家,也同意先付70%房款,余下30%过户后付清。房子过户那天,田芳早早去到新房,仔细的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回想着自己当初的设想和憧憬,最后办完手续后,田芳便匆匆赶回家,催债的人已经到了,田芳当着他们的面还清了所有欠款。
他们走后,丈夫醉醺醺的回来,骂骂咧咧的倒头就睡。田芳倒在沙发上,手机疯狂的振动,母亲的电话刚刚停歇,又开始疯狂振动,田芳扫了一眼,是弟弟田军的电话,田芳直接关机,看着脏兮兮的天花板,无言的留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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