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俗

作者: AA阿文 | 来源:发表于2023-01-17 07:43 被阅读0次

            前不久,很多人在热热闹闹地议论关于鞭炮禁与放的问题,甚至在有的地方也解除了鞭炮的燃放禁令。在这个讨论的背后,其实是人们盼望年味回味的一种心情。没有了北京庙会,北京人大年初一就会觉得空落落的;没有了广州花市,广州人一定会觉得年味儿淡了许多,就像很多老人觉得鞭炮不响,这年就差了点“味道”。但是今年这些年味,又陆陆续续回归,年——不仅仅是亲人团聚,还在于一种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年俗与年味。

            近日,去朋友家吃饭,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满满两盘子的坚果炒货,我感慨:“还是这些,每逢年节打开话匣子的零食。”朋友满脸笑意地招呼我:“年味,过年必备!”

            是啊,过年不就是一拨人接着一拨人地围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唠家常吗?

            沙发前的茶几随时堆满各种炒货、干果、零食、水果,背景音是重播了不知多少遍的春晚节目,主妇们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做着菜,孩子们在外面变着法儿得疯玩嬉闹。

            好像一切俗气吵嚷的场面,到了过年,就变得合情合理。甚至,越俗越年,要的就是这样的年味。

            屋里屋外要贴得红红的,菜品必须丰盛精致,各种声音噼里啪啦、热热闹闹的……年,好像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一天一天越来越近,年味亦随之一点一点,越来越浓。

            过年,真的就只想当个俗气的人啊。

    年,满满足足的俗

          钱钟书在《论俗气》里讲:俗气不是负面的缺陷,是正面的过失。他认为,虽然每个人认为的“俗”各不相同,但一定有一种共性的体验,即一桩事物、某种特色,成分过量了、超额了、太满了。满,是俗的一种特性。

            然而,过年就是要满满的、足足的。

            印象中,小时候流行过一种梅花形状的多格拼盘,几乎家家都有。平日难得用上,一般都搁在厨柜最深处,一年到头,大概也只有过年才派得上正经用场。花瓣似的一格一格的拼盘,放满了各式坚果、零食。腊月谢年前后,大人们采购来年货就要把拼盘装得满满的摆出来,任谁想吃随时抓一把,或是招待客人,哪格吃浅了再随时添满。总之,近一个月的年,梅花拼盘都要满满的,直到过完年,盘子再次收进橱柜里。

            一样被填满的,还有家里的盆盆罐罐。平日闲放在厨房各处的不锈钢盆、玻璃罐、陶土坛,也是到了年前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统统被装填得盆满钵满。大土坛子里浸着新打的年糕、小土罐里腌着咸菜雪里蕻,还有熏的、卤的、煎的、酱的、腌的……年前总要空出几天来,家里的大人们聚集在厨房,忙活过年的各色“备用小菜”。

            小孩子则跑进跑出,一会儿从煎鱼的筷子里拦来一块熏鱼,一会儿从炸丸子的漏勺里偷去一颗肉丸,好像灶神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千万不能让嘴巴闲着、肚子空着,随时随地都要满满足足。

    年,红红火火的俗

            说起年,第一印象总逃不过喜庆的红色。

            尤其街上平日卖杂货的铺子,到了年节,里里外外就都成了红色。

            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红灯笼,大大小小的红色中国结,布艺做的红辣椒、红鞭炮;台面上是一打一打的红色福字、对联、窗花;还有各种风格花样的红色压岁包……老远就能感受到年味十足。

            然而红色,尤其是大红,很难和“雅”扯上关系,红晃晃的一片,难免显得俗气。

            想到小时候过年买新衣,总是青睐一身红色。精明的商家紧跟时机,把红色衣服挂在店铺最显眼的位置,亮色系的很是应景。因为红色,穿着热闹、喜庆,带着一股热乎劲儿。

            前阵子,去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家,发现她把家装饰得极为温暖,毫不避讳用一些热闹的红色,红色的餐盘、锅具、摆件……人在其中,竟也能从心理层面感受到某种温暖的慰藉。我想,这大概就是色彩的意境。

            在中国家庭的认知里,过年就要用红色装扮各处,门框、窗户、人……即使不像一个老学究、老古董一样,去追究红色与年兽在远古时期的诸多关联,光是从现代人的心理感受出发,穿红衣服、贴红福字对联、剪红窗花,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何况,这些过年仪式感的本身,也能让人在琐碎的俗常中感受到带着热乎劲儿的幸福与感动,又何妨红一点、俗一点呢?

    年,热热闹闹的俗

            厨房里传出阵阵“锅碗瓢盆交响曲”,原来是掌勺的大厨拿出了看家本领,客厅里的亲朋好友聚到一块儿唠着家长里短……这样的场面,俗气却有年味。

            旧时,兄弟姐妹几家人要么住在一个院子,要么就邻近住着。一到过年,各家只要敞开家门,几家就成了一家,来来往往,从这家吃到那家,从那家玩到这家。

            这边搓着麻将,那头包着饺子,老人晒着太阳聊着过往旧事,小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样的场面,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不像现在,亲戚几家,远则相隔重洋,或分居南北不同城市,即便在一个地方,也住不同的街道小区。关上防盗门,年味就只在小小的几居室里,虽也温馨,但却少了一点酣畅的热闹。

            年俗,也是热闹事儿。

            南方老家过年,腊月二十几的时候,要选一天谢年。这一天定要起得很早,烧大锅灶,把鸡鸭鱼肉早早备好,摆在一个个大红色的供盘上。几个荤几个素,怎么搭配,几时点香,几时烧经……弯弯绕绕的规矩说法,繁琐讲究,很是热闹。曾和同龄朋友说起,要是哪天等到我们这一辈人需要承担,不知道还有几家能做好这些零碎事儿。

            热闹除了民俗,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世故人情。谁家今天请了什么,给小朋友包了多少红包,要怎么不动声色、来来回回地平衡好这一切,好像都在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氛围里悄然进行。

            以前会觉得这些事聒噪繁琐,直接免了多省事儿。如今倒觉得——这样俗气的热闹,有一种幸福感的存在。是啊,一家人齐聚一堂,过的就是一个欢喜年!

            或许是年纪渐长,抑或这一年太过波折,好像人心都不自觉地沉到深处。往日里那些并不在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的市井日常、世故人情,于此看来,都好像在放着温暖、亲近的光。

            年里的俗气,便是如此!那种满满足足、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俗”,如今真想跳进这里头,把自己埋在这温馨的俗气里,幸幸福福地过一个好年。

            年俗——就是越俗,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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