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之上
小王子和狐狸请给我画一只绵羊吧。
再听到这句话,是在大学室友小群的口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在那条我俩时常一起散步的路上逗一只团团转的黑色小虫子,两人围着它,我拨过去,她拨过来。
给我画一只绵羊吧!她突然仰着头,张开双手,满脸期待。
我愣了一下,然后拍开她的手,站起身。
如果一个人已经过了看《小王子》时五岁的年纪,要怎么期待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做和小王子一样的事情?
一
我想起了小珍。
朋友小珍和她的第N任男友分手了。
说起这位男友,小珍不无遗憾,男生每天晚上七点都会站在公司门口等她,送她回家,带她去各处旅游,为她准备好每个月的生活必用品,还在她每个月来大姨妈的那几天熬红糖水给她喝。
要是我饿了,哪怕是十点他也会赶过来为我送吃的,小珍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我问。
因为他没有房没车啊,小珍摇摇头,想找一个人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抱着目的的爱情本身就已经不单纯了,怎么会简单?
人本身就是这样,单纯不了,就纯粹不了。
比我先踏入社会的小珍,是第一个对我说“给我画一只绵羊”的人。
那时候我们都十四岁,都喜欢看书,两个人时常打着手电筒躲在同一个被窝里看同一本书。
《小王子》就是其中一本。
我和小珍看完这本书后,曾经在学校里到处找那朵玫瑰花,我们翻遍学校的小角落,去过后山的坟地,爬上大树窥探鸟窝,最后在男生厕所旁边找到了。
一朵小小的、红色的花。
小珍很笃定地对我说,那一定是书上的那朵玫瑰花。
“给我画一只绵羊吧”十四岁的小珍仰着小小的脸,摊开双手,满脸的期待。
然后我就一笔一划地,在她手上画了一只不像绵羊的绵羊。
那双清澈的眼睛,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如今的小珍已经不再十四岁,也不会再让我给她画绵羊了。
走过这么多年,让人成长的不仅仅是个子,还有呈两倍增长的心智,最后我们终于失去了那样把一件无谓又无利的事放在心上的力气,因为我们已经够累了。
所以长大后你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所有人都一样。
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苍天饶过谁。
小王子的玫瑰花二
小时候很喜欢玩一个恶作剧,就是把各种废纸或者用过的草稿纸揉成团,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的偷偷塞进他的帽子里,当垃圾篓使。
那时候大家都喜欢穿那种棒球服,带有大大帽子的那一种。
而坐在我前面的赵小胖,有三件。
往往是他一回家,脱下衣服,帽子里就会掉出各种乱七八糟地东西来:不用的橡皮、上面写着“你是猪”的纸团、用过的餐巾纸、、、、、、
第二天赵小胖照例是要过来瞪我一眼的。
看他气得脸鼓鼓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在他身后捂着嘴偷偷笑。
坐在赵小胖后面,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想各种法子往他帽子里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得最多的就是薯片袋子。
因为我爱吃薯片。
后来有一天,赵小胖要转学了。
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钱,在下课的十分钟里冲到小卖部,买了一小袋小橘子,当时很多同学都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但是有点小贵。
上课的时候,我偷偷拿出小橘子,一个一个地轻轻放进他的帽子里,五个,正好。
下课的时候,我看着赵小胖背着书包回家,想到他回家的时候一脱衣服,橘子一个个地从帽子里蹦出来的样子,就笑了。
我想到了小王子的那只狐狸。
大冰说,孩子不是大人,孩子眼里的世界就看到的那么大。
当孩子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的时候,眼睛里就会藏太多东西,这就是所谓的长大。
经历过人情冷暖,知道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于是学会事不关己,学会明枪暗箭,学会言不由衷。
我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让这个世界把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慢慢占据,直到再没有了多余的地方容得下其它。
所以我拍开了那双在我面前摊开的手。
我再也画不出一只绵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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