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养了好多动物。
我家有一只叫叮当的狗，有一只叫大师的黄色猫，一只叫小五的黑纹猫，一只叫小示的松鼠，一只叫乌龟的乌龟，一条叫蛇丁的鱼。去过我家的人都会说，“这就是一个动物世界”。是的，加上我们一家三口，加上儿子在外淘回来的千姿万态的树枝以及各种颜色的树叶，加上爱人养的那些花草，我们家真的就是一个生物园。
我本来是不喜欢宠物的。作为一个农村出身的男孩，猫狗对我来们来说，只是实用之物，狗看门，猫抓鼠。况且，能把人养好、好好爱就够了，哪还能把“畜生”当成“宠物”，还要占据时间和空间和卫生间。
一．猫123
1.小五
但是我的爱人是个爱宠物之人，这一点开始就知道。但是最初囿于经济上的问题，我始终都没有同意。她就这点爱好，我都给她死死按住。我总认为，我的爱人，应该是好好过日子，好好知书达理的女人。我们住在学校的单身公寓的时候，她确实也是这样。
2010年的有一天，“小五”到来，让才让她有了第一只宠物。这只猫就是后来的“校猫”，或者叫百外猫。这只猫可折腾了我们不少心血——弄脏四条床单，抓坏了三件蚊帐，两床棉被，还有我们的一些衣物。它三次出走，又三次回来，关于他的故事，早些年的“校友”肯定知道，我也为此写过很多文字，这里就不赘述了。
2. 白板
2011年夏季的一个夜里，我们还因此收养了一只颜色很纯的黑白猫。我俩从外逛街回来。草丛里传来猫的叫声，她说“叫声很凄惨”，我其实听不出来那个叫声里蕴藏着什么思想感情。她打开了手机的灯光，一双散发着宝石般亮光的眼睛吸引着我们。它的两只眼睛颜色不同，让她相信它有不错的血统。她压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抱了回去；她给它受伤的脚上药包扎，折腾到半夜才休息；她给它取名“白板”，因为它毛色黑白相间；白板抢了“小五”的地盘，又有些娇气，后来被送回了我的农村老家，在那里繁衍生息，在我的老家跟老家的领居替我悠游自在窜着门，联络情感。
她说：“城里的猫上山下乡，锻炼一下。”
3.大师
2017年中秋节，我们一家人去吃饭。
儿子在酒店门口拐角的花坛发现了“惊喜”。一只猫，金黄金黄的毛发着亮光，很干净。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了它一个盒子当家。毫无安全感的眼神瑟缩在秋风中闪烁着光芒盯着慢慢走近的儿子。儿子蹲下去，两手撇在腹部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也用一双闪烁着纯粹的爱的眼睛盯着那只猫。
“喵——”
“我们把它带回家吧？”儿子头都不回对她说，她回头露出斩钉截铁的“征求眼神”盯着我。经过多年的磨合，她终于还是知道在外面应该尊重一下我。
我内心显是有些抵触的，当然只是出于健康考虑。我站在一旁只顾抽着烟。儿子见无人应答，转头看着她，最后所有的眼神都盯向了我，包括那只无辜的猫。他们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就这样，我们家又有了一只猫。她还是进行着那套程序：洗澡，消毒，体检，疫苗。我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期间爱人还被抓伤过一次，我明明想嗤之以鼻心灾乐祸，又不得不抱怨着表现心疼。
儿子给刚识字，起名字的事就交给他了。“就叫大师吧”。儿子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干脆。我本想反问为何要起这个名字？但是，孩子知道的就这么多，给一个动物起个温暖的名字就是他爱意的一种表达，哪有什么原因？
儿子回到家，挂好书包，不会先玩玩具了，而是先去看看猫，抱抱猫；有时候被我们批评了，他己会跑过去抱起大师，然后说：“大师，你还好吗？”他的发现他赐的名，这本身就说明了一种归属。去我学校，他也会记得去喂一喂小五；至于奶奶家有一只曾经出现过在他的父母生活中的白板，他是不知道的。
有的时候，我不在家，她就抱着那只大师发发呆说说话；我和她拌拌嘴，冷战的时候，她会不忘记提醒我“记得喂小五”。她说：“我非常喜欢动物，和一只猫说话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要求你闭嘴。”我断定这不是她的原句，但我相信这是她的金句。
而我，一只都是看客。但是至少我觉得，我们养猫的性命，猫养了我们的命性。
二．狗123duersi
1.鹿鹿
2009年，我忙于工作，不能每天回家。她独自一人，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因为便宜还能换来和平，我们穿越大半个城市花了400块钱从别人那里过继了一只“鹿犬”，给她解闷。
她叫它鹿鹿。她得意洋洋地牵着遛弯，就像一个贵妇，又像一个得偿所愿的少女。那是她的第一只宠物，也是我们家的第一只动物。
我回去的时候，她总是向我“告状”。我也总是爱听不理：你要养的，你要买的，跟我何干？鹿鹿始终不爱卫生，爱人的急性子等不到被调教得千依百顺的那一天，鹿鹿有了第三任主人。
她跟我说：“我把鹿鹿送给别人了，但愿别人比我又耐心。”她分明很伤心失落，但是我不懂。我还奚落她：“你其实不是真的喜欢宠物，你只是喜欢拥有的感觉。也许你对我，读孩子可能都会有这种感觉！”其实，我没用告诉她：鹿鹿挺好的，只是还小，只是调皮了些。
2.叮当
2013年，我终于把家搬到了单位附近。
她已经跟我吵过无数次要只狗了。在讲清楚那些条件后，我妥协了。我们从宠物店买回一只“金毛”。它在宠物店已经被调教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仰、卧、起、坐这些指令了，还会握手。儿子那个时候正在为《哆啦A梦》着迷。于是，我们给金毛起名“叮当”。
金毛实在太过热情活泼，力气也大。爱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它。它看家，我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它实在太兴奋，经常就往我们身上趴，要抱抱，好几次把儿子趴倒在地。虽然是好心办坏事，但是出于儿子的安全考虑，爱人最终再一次忍痛割爱，从宠物店换回来一只“小泰迪”。仍然名唤叮当。
大叮当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就被关回笼子。我听说“好狗都只会认一次主人”，我也确信它已经认我们了。我曾匪夷所思的心疼起来，我质问着她：“你这样不是把它毁了吗？”
我们无数次经过那里，开始还会兴奋抓笼子，后来就扭头不看我们了。任凭我们呼唤着那个“名字”。他一天天失去了生机，我们也一次次内疚着。知道一年之后，他被别人领养。
而这只“小叮当”，在成为我家的宠物之前，确实费了她不少功夫，它也吃了不少苦头。它几乎是在儿子上幼儿园的同时来到我家的。可以说，她在耐着性子又夹着着批评责罚，教他如何成为宠物，也在教儿子如何成为宠儿——父母的、老师的、同学的。
我也经常挤兑她：有勇气养，就要有本事教；有本事教，就要有性子陪；有性子陪，就不轻言放弃。虽然有推脱责任做“没事人”之嫌，但是我想母亲对孩子的性格养成是极为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
这一次，她养得很好。叮当虽然不是特别讨喜，但是也算是她的“得意之作”。反倒是儿子对叮当不是很感冒，特别是有了“大师”之后。大概是因为“叮当”只听“妈妈”的；大概是因为“大师”太调皮，太闹腾，妈妈经常批评责罚“大师”。
3. 痒痒
2016年夏。那天，我下班回到家。
她是那么殷勤：帮我把包挂好，给我把拖鞋拿好，把握扶到椅子做好。我想：这下完了，又被她想象杜撰了什么情节出来要上演“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了她说：“跟你说个事，你不要怪我！”听完我整个人就更没底了。“虽然你很怪，但我不怪你。”
她扭扭捏捏从阳台搬出来一个箱子。我打开一看，又是一只狗。毛茸茸，肉嘟嘟，很可爱。“挺好啊！”
她担心地说：“生病了，被别人遗弃了。是皮肤病。”我瞬时把箱子合上，但是我马上又打开，因为我不再是别人。她已经上过药了，消了毒，跟叮当也隔离开了。“病好了，再做打算吧！”这是我做的决定，她愉快地亲了我一嘴。
一周之后，它康复了。随便拿个棍子逗弄一下，它就四脚紧缩、满地打滚，就像人很怕痒似的。晒太阳的时候，它总是四脚朝天躺着，四肢勾着。她给它起名叫“痒痒”，这个名字真的是在恰当不过了。
又过了一周，她决定把痒痒送人。我虽已心生不舍，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况且她也算是尊重我的决定。抱走的时候，儿子还在上学。他都没来得及送别。他说：“家里还有我呢，我还有叮当呢。”
是呀，还有谁——无论你贫穷还是疾病，无论你丑陋还是衰老，TA都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并无休止的迁就你？
三.不可收拾123
1.乌龟
这只乌龟就有些年头了。是现在除了“小五”外在我们家呆得最久的动物了。儿子两岁的时候就从街头挑贩那里买了回来。我想，那个时候，乌龟只是他玩水的借口罢了。
有的时候，他也喜欢把它倒放在地上，看着它如何努力，它每次都悻悻而止，乌龟压根就不理他，“躲在自己房里睡大觉”。或者，等我们定点去喂食小五的时候，它会很自觉的从角落里爬出来，围着我的脚打转要吃食；后来，乌龟跟“小五”混熟了，总是会去抢食小五的“鱼肉”。
他总说，它俩是最好的朋友。
2.蛇丁
蛇丁是一条鱼。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那是看《蓝色星球》后的产物。儿子说它有“鲨鱼”的尾巴，有海豚的鳍，有蛇的身姿......
他把它摆在我们的餐桌上，既然食不言寝不语那至少还可以在吃饭无聊的时候看着它“悠游自在”；有时候，他也在那张桌子上写写字算算数，毫无头绪被批评的时候，他就撇着嘴吧看着“蛇丁”，期待在那里找到灵感和安宁。
不知道是不是他喂食太多了，还是那个小鱼缸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和氧气，蛇丁也走了。但是那个鱼缸还贴着它的名字，那里装了很多从宜家买回来的香草，依然摆在那个地方很久。
3.小示
闲来无事的时候去逛花鸟市场。许是那个时候着迷《彼得兔》，里边有一只活泼的松鼠叫“愣果子”，是一只喜欢冒险的小家伙。儿子看上一只松鼠，上蹿下跳的。儿子央求了我们好久，她执拗不过。其实她确实也喜欢毛茸茸的玩意。在那两只中，儿子选择了那只热闹一点的。
儿子提着先去公园溜了一圈，吸引了不少目光。回来我俩就用一个纸筒挂在铁笼子上端，然后在一端淘了一个缺口，用一块木板给它架了滑滑梯。
没事的时候，他和她就喜欢蹲在那里看着它：看着它跳来跳去，看着它不时磕着坚果，看着它睁着眼睛洗着爪子......不时发出欢笑。有一次，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它放了出来。它满屋子里跑，我们满屋子追。可是松鼠那身手可把我们累坏了。最后还是“叮当”帮忙，一把逮住了它。他就在旁边乐开了花，然后又在那里故意“教训”着松鼠。
他叫它小示。
出去走亲戚逗留了两三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示”不行了，也许是吃多了。还没有等待送它去医院，小示就走了。她把小示所有的东西放在一起，装进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嘱托我找块乐土把它葬了。
我和儿子找了一块我们俩常去的地方。我俩合力挖的坑，又合力把它的棺木抬进去，再合力填上了土。最后在“坟前”插上一瓣仙人掌。仙人掌上刻着“睡吧小示”——是儿子的注意。走的时候，儿子说：“小示，累了就睡吧！我们会想你的。”我无法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生死，但是他应该知道怀念。因为至少他知道：主人的心便是埋葬它最好的地方。
四.永无止境
我的家里人都喜欢动物，偏偏这个世界就是有人不喜欢宠物。有人说：对它好，你只用花费一部分时间，而它则用一辈子回报你。如果你愿意，它知道怎样感动你的心；如若它爱你，就会永远爱你。对人的爱已经成为它的本能。
如果你不喜欢，也请你不要讨厌和排斥。因为有人很直白极端地说：当我和越多的人打交道，我就越喜欢狗。
甚至也有人认为：它也许是唯一能用金钱买到的爱，它也许是我们唯一可以选择亲人的机会。它的生命太短暂，这是他们唯一的缺点。
而我，我的孩子，都成为了她眼中的老暖男和小暖男。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见到的是另一种趣味：陪伴的责任、养育的耐心、迁就的反思、面对生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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