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作者: 渐和 | 来源:发表于2018-05-19 20:22 被阅读22次
    老街景象1

    家乡的老街,南北走向,很短,300米左右,五分钟就能走完。

    04年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当地政府出现了合并乡镇的潮流,这似乎是受到当时高校想做大做强从而合并的想法,把县里20多个乡镇,合并成了七八个镇,直接结果导致乡镇一级的行政管理机构全部撤离到另一个乡镇,从而促进了家乡老街的衰败与凋零。

    老街景象2

    幼时,老街繁华的景象早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坐落在老街旁边的各种标志建筑,出现了残破的景致,令人望而生畏。

    或许这是城镇化的必然结果,基层领导干部跟着国家和政府的号召走,战战兢兢,一步都不敢走错。

    老街景象3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老街的春天了。

    都说春天是生机勃勃,一派欣欣向荣的光景。

    在这暮春之际,走进这阔别七年的老街。眼前的景象满目萧然,悲怆不已。

    我知道,即使回来了,我也再回不去我记忆深处的老街了。

    打铁铺

    记忆深处的老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老街的最南端有一座板材加工厂和一座菜籽油坊,可以提供乡里人日常的建筑用材和食用油的保障。油坊是纯人工操作,忘了在《舌尖上的中国》第几季说徽菜时,出现了这种榨油作坊。

    按理说,板材加工厂和油坊不能相邻。可乡里人谁有读过多少书,学过多少规划知识,全当是怎么操作方便怎么来,哪管什么飞尘与木屑边角料的污染。说来也奇怪,幼时吃的菜籽油,那香味在舌尖上的跳动,我走过祖国南北20多个省份,至今没有找到同款。

    往北走三五十米,一家打铁铺就出现在自己的左侧。

    记忆深处,它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直是我好奇的地方,小到剪刀、镰刀、锄头,大到犁、桶、锅,只要是铁制品,就没有这打铁铺做不了的东西。

    以至于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读多少书,走多少地方,而是做一个铁匠,可以做出世间无与伦比的铁器。

    蚕茧收烘站旧址

    继续走个20米左右,一家蚕茧手烘站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右侧。

    破旧的木制门早就开始腐烂,那垒砌的青砖也透露着岁月的痕迹,江南的阴雨天气早就了该出苔痕上阶绿,湿冷阴暗。

    20年以前,家里还会养一些春蚕。那时每年暮春,都会拿着麻袋(说是麻袋,其实就是化肥包装袋)和姐姐一起去山地里采摘桑叶,桑叶很轻,对于我们稚嫩的肩膀,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扛起来运回家中。幼蚕吃的不多,每天采摘一遍桑叶足以应付它们的食量了;待到成年的春蚕开始吐丝结茧时,我们每天至少都要摘三次桑叶以供家中这些春蚕的实用。

    也不知过了几年,芍药根皮开始紧俏起来,蚕茧收烘站改成了芍药根皮收购站了。虽然芍药根皮的成品至少需要3-5年生长周期,远比养蚕收获效益的时间长,但乡人为了走出贫穷,开始大量开垦荒地,种植芍药,待到3年之后,收益开始显现,几乎每年都有收益。

    也是在那几年,大量的山体因开垦过度而遭到严重的破坏。曾经绿树繁花的山上,全部种植上了芍药。

    后来因赴沪打工热开始流行起来,大量的劳动力远离家乡,去外地求生存。开垦的山地开始荒废,山又绿起来了,水也清了。可乡里的人气瞬间被大城市抽空,消失了的生机,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对于幼年的记忆,家中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芍药根和春蚕茧了。

    供销社

    蚕茧收烘站旧址的不远处,就是供销社。

    在跟父亲一起看《鸡毛飞上天》时,父亲说,当时的供销社里面什么生活用品都有,就像电视里陈江河开的百货商店一样,什么都卖。

    可如今,留下老弱病残的人在乡里,根本就卖不出什么东西,供销社二十年前就开始日薄西山、名存实亡了。

    况且,十多年前的一次吵架斗殴,把供销社一分为三,中间垒砌了砖墙,三家老死不相往来,加剧了供销社的衰落。

    卫生院

    供销社旁边就是卫生院。

    随着撤乡并镇的政策实施,卫生院在政府、派出所迁走之后,坚持了几年也搬走了。

    门前堆积着砖块,宣传栏上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垃圾桶已经没有环卫工人来收集了。卫生院里面,依稀看见堆积着用麻袋装着的沙土,一派凋零的景象。

    记得小时候,打疫苗,预防针,都在这家医院里面。

    现在乡民不管大病小病,基本都要去县里或者市里了。

    卫生院失去了它的价值,已经毫无存在的意义。

    银行

    卫生院旁边就是乡村银行了。

    小时候,这家银行还是一下私有制小型作坊式银行,银行行长的女儿还是我的同学。

    几年的光阴,这家银行被当地一家农村银行合并,换了招聘,改成了“皖江农村商业银行”,再后来,被中国建设银行全资收购,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些人,只不过现在转钱到建行没有手续费了。

    对了,银行行长的女儿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最后考了黄山学院,现在在市里事业单位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地毯厂旧址

    这张图片里的银行,最近几年才出现,原来该地址上矗立着地毯厂旧址。

    小时候,家里亲戚有人在这家地毯厂工作。那时候地毯厂的工资五六百块钱,但织出的地毯,一张能卖到两千多块,一个正常的工人,一个月大概能织3-5张地毯。

    后来不知怎么了,地毯厂倒闭了。

    长大后,留意到了政府的相关的政策与指导方针,原来,我一直居住的乡镇,市里领导一直把它当作市区的后花园,所有的工厂全部迁出或者解散。

    离老街不远处的砖窑厂,就是这样停产的。

    旅社

    地毯厂对面是一家旅社。

    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一家旅社,从我记事起,这就不是一家旅社。

    听家乡的人们说道,这家房屋的主人,他家儿子在外地杀人了 ,判了十几年,留下儿媳妇和孙子,儿媳妇也跑了。

    乡政府 派出所

    乡政府和派出所正对面,离旅社就隔着十米左右。

    04年撤乡并镇潮中,乡镇府第一个搬离街道,不出一个星期,派出所紧跟着也迁走了。

    留下了这一万五千人老百姓自生自灭的过日子。

    迁出之后的乡政府,这座空壳我还进去过,而派出所,这蓝色的威严,使得自己一直望而却步。

    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无非就是被人遗弃的破旧老楼而已,年代越久,越显得阴森。

    计生委

    随着乡政府往北走大概80米左右,计生委工作站就会出现,这是一座坐东朝西向的庭院。

    父亲说,在我刚出生那一段时间,正是卫计委呼风唤雨的时候,我差一点因为这个机构而消失不见。

    十九大召开之后,合并了许多机构,其中卫计委就在其中。

    这个承载了国人30年痛苦的机构终于走向了历史。

    卫计委的功与过,自有后人评说。

    粮站

    计生委的对面,就是粮站。

    粮站的庭院是所有行政机构中最大的,如今它的命运和其他机构别无两样。自从乡里劳动力出去讨生活之后,再也没有人去种植农作物了,粮站随之荒废。庭院中堆满了没有用处的木材以及各种垃圾,幼时那种人气旺盛的地方,变得门可罗雀。

    可悲吗?

    这就是城镇化的必然结果。城镇化必然会淘汰掉中国的大部分农村聚落。

    大城市的虹吸现象和农村青年的羊群效应,远比我们想象之中严重的多。

    小学

    回家之后,在学校门口碰到我的启蒙老师。

    小学就在老街的尽头,离粮站百八十米的样子。老师告诉我,他现在年纪大了,不做班主任了,以前教数学,现在力不从心,改教地理了。

    小学有地理么?我不知道,当年我小学没有地理课。但我听出老师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学校混时间,等退休了吧。

    现在学校的学生数量远没有当时带我们的多。老师不愿意过来教书,学生断层现象突出,农村的教育问题越来越严重。 

    农业技术站

    小学的斜对面是农业技术推广站,说白了其实就是买化肥的。

    这些年一直以来都在苟延残喘着,或许是因为对部分老年人还有供需关系吧,留守老人闲赋在家,植几畦菜园,种松剪韭,安享晚年。

    碑刻处

    老街最北端,也是乡村公交车站的起始点。

    这里有唯一一家做碑刻生意的。

    传统意义上来说,碑刻不仅仅是雕刻墓碑,但由于供需关系的影响,这家碑刻馆逐渐形成了雕刻墓碑的生意。每天在这些灵柩和墓碑之间来来往往,竟没有丝毫恐怖之意,偶有机会,还会去仔细琢磨墓碑上的字体。

    老街景象4

    随着城镇化的加剧,老街只会越来越衰败。

    小时候,母亲说,乡里有一万五千人。现在估计一万人都不到了。

    相对于小时候,老街的车多了,树多了,也有路灯了,环境更是好了许多。

    可是,人气没了。

    对于一切基础设施,人气没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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