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咫尺天涯.一花开.浮生天涯.一马随.浪迹天涯.一壶后.醉了天涯.醉问:天涯远不远?明月依旧啊.游答:人就在天涯.
小时候读纪律森严的寄宿学校,有天熄灯后偷跑出去看午夜场电影,是简·康平的《钢琴课》。看完电影回学校的路上,深夜的城市,空无一人的街道,天空中有星。仿佛听见钢琴声从深海传来,从那一刻起我爱上逃课,开始了晃荡的青春期。
再看简·康平的电影已经是十多年以后,这部《明亮的星》。一个爱做漂亮
衣服的女孩因为他写的诗句爱上了住在隔壁的那个诗人。
明亮的星!我祈求像你那样坚定——
但我不愿意高悬夜空,独自辉映,
并且永恒地睁着眼睛。
影片的最后,诗人的灵柩被抬下西班牙广场的台阶。他说她是最明亮的星,自己却先坠落了。
后来我去罗马旅行,住在西班牙广场边的酒店里。看着窗外青色夜幕上的星如坠落的泪滴闪亮,我想还是不要轻易爱上一个温柔的人,在他离去之后整个世界刹那枯萎。
我从来不是温柔的人。衣橱里曾只有黑白两色,后来渐渐有了灰与粉,大概是心下知道自己的性格里少了太多柔和,所以需要一点伪装。我多年前写的爱情小说《如果没有你》再版,开始设计封面的时候就向编辑请求使用粉色,那种带一点肉桂暖的粉。
编辑很快发来设计样稿给我看,腰封搭配了寒冬冰蓝色的激流。一眼就知道它是我要的封面,这些都是这个故事的颜色。书到库那天我碰巧去了一座粉色的山丘。在严酷的火山地貌边缘却有这样温柔明媚的颜色,像一句隐喻。
书中,男主角尹年在没有想过要投递的信里对分别多年的女主角商影年说:人生的取舍,不可能总尽如人意。但其实心下知道,失去你是另一回事情。
我以为,植物最好的状态应当是野生的,它们自然长成自己的样子,枯木的枝丫斜横,藤萝的蔓延委婉,野花的娇俏玲珑,仔细看来很有意味。时常站在冬日的枯树下,仰着头看那些不规则的枝条,在天空上画出的图画,以天幕为底色,枯枝就是那一笔一墨的线条。
有时走在路上,会拾取三三两两的叶片,细细端详,铺在手心的树叶,没有破损,一直贴切地呆在掌心。好像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总是温柔地在身边,让人不得己地喜欢。
很多的树木,都有自己的名字,香樟,合欢,银杏,杨柳。还有一些花儿,名字取得讨喜,让人难忘记,三角梅,木槿,紫薇,金银花。每一处都有能够让人欢喜的因子,有阳光的日子,光线穿透树叶,交织成斑斓的图片。夏日便是一副绿意柔光,冬日变成了水墨丹青。
极喜欢偷看岁月缝隙里的小美好,不是那么大咧咧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是楚楚动人。心生柔软,看万物都是精巧,连走路的步子也细碎了起来,光阴在时间里,成了一段童话。小蚂蚁们活得那么起劲,一趟一趟地搬着粮食。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天上时而飞过一群飞鸟,发出声音,与虫子对话。
读林清玄的书多了,连他母亲的话都记了起来。林先生的母亲经常对他说:“心酸的少写一点,趣味的多写一点,人家来读你的文章,是希望在你的文章里,得到启发,得到安慰,得到智慧,而不是说读了你的文章以后,立刻跑到窗口跳下去,那这个文章就没有意义,如果碰到心酸的事情,棉被盖起来哭一哭就好了。”老太太的话语朴实,却深入人心,历经岁月沧桑,最终活得柔软。
于我的笔下,也想写出四季的美丽,四时的不同,世上的情感,对于大自然中的小东西们就多了一些观察。我的文字里有四季中变换的色彩,二十四节气的不同情景,人和人之间更多的是情分。
如果说美,那《红楼梦》应该是最经典的代表。在电视上看到回访87年电视剧《红楼梦》中的演员,三十多年过去了,曾经十八九岁的孩子们,都成了年过半百的人了。在我的脑海中,87版的电视拍摄出来的人物,就是我在书上读出的一模一样,没有出入。电视剧中的形象深深地烙在我们的青春里,伴随着年华的增长。能够成为经典的,一定是美的东西,无论是情感还是静物。
每每遇到相同的节日,就会想起《红楼梦》中的片段,那日吃起螃蟹,就着青梅酒,和挚友说起了贾雨村月光下吃螃蟹的情景。看见菊花开了,就想到了大观园的姑娘们,赏菊吟诗的景象。那一日,雪落了一地,黛玉穿着红色的斗篷,像一支盛开的红梅。我能想起的,大多是那些美丽的事物。
所有美的事物,都有自己特有的品质。枯树有被人无法企及的苍凉,小虫子们有着无人能比的默契,飞鸟的孤独中带着淡淡的吟唱,一朵花开在路旁有着自己的姿色。《红楼梦》成了心上的画廊,林清玄指引着梦想的方向。都是有着不一般的特质,才成了不朽地美丽。
是啊,多写美好,写尽这人世间的万般好事。衣橱里放着一袋在去年端午节去乡下采摘的艾草,散发出悠悠的清香,看见了桂花落在小猫的背上,有碎花光影。蓝天上白云在挥舞衣袖,屋檐下挂着一件老物件。经年的线状笔记本上,有钢笔的字迹。
有人问:“紫薇树会笑吗?”“当然会啊。它心情好的时候,你伸手碰一下,它就会笑得花枝乱颤。不信,你试试。”“那它什么时候会有好心情呢?”“长出嫩叶的时候,以及一整个花期。”
当人们相爱的时候,每一盏霓虹灯都变成了天上的星辰。要写的事物太多了,原来,是这个世界过于美好。
那列绿皮火车缓缓从南京驶出,驶离玄武湖畔,驶向武夷山下。列车哐当哐当,一路哼着歌儿,不紧不慢,不争不抢,好像它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
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年纪,便是青春。列车披着一身青春的颜色,载着我们的青春和青春的我们,穿行平原,穿越山林,穿过时间的隧道。
都是同事,我们一行七八个人集体旅行,先游武夷山,再游厦门。大家都年轻,二十出头是冰红茶的年纪,冰红茶有多凉,心就有多热,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力,一路欢声笑语,爬山,漂流,踏浪,出海,不知疲累。
在武夷山深处,我们住在专家楼里。清晨醒来,成群的猴子蹲在窗台上,敲着窗玻璃,叫屋里的人快点起床,给他们零食。沿着溪流散步,漫山都是竹林,风掠过,和竹林耳语。
在鼓浪屿,我们漫步田田井井的小巷,看一栋一栋漂亮的建筑,吃一家一家不同的美食,看到人家堂屋里供奉着的先人的画像。时间凝固在建筑里画像里,镌刻在院门口竹椅上老奶奶的皱纹里。
我们搭郑成功号扬帆出海,驶向大旦岛。当我们能够清楚看到岛上岩石上刻着的“三民主义统一中国”,宝岛“行政院”所属的巡逻船便驶来劝我们返航。全船游客对着近在咫尺的巡逻船高喊着“回家吧”,巡逻船的船长操着台湾普通话和我们互道“中秋节快乐”。
那是2007年中秋,那是我第一次旅行。十几年过去了,我似乎早已把那次旅行的事情忘记了,但当我回想起来时,记忆却非常清晰,就像是眼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待在家里太久了,总在深夜难眠时,想起许多旅行的记忆。三亚,昆明,嘉兴,新疆昌吉,西藏八宿,马尔代夫,温哥华,一个又一个地方,一个又一个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闭上眼睛,神游八万里。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便如急流一般冲了出来。特别是在深夜,黑夜擦去了天空的色彩,隐没了林立的楼宇,记忆像暗流,如潮起,许多早已忘记的事,许多早已忘记的人,像一朵朵浪花翻涌着,此起彼伏。
那次一起旅行的人,有的还有联络,有的已如星散,我们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在茫茫人海里航行,绿皮火车一去不返,只有哐当哐当的歌声是时间的回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告别了冰红茶,悄然进入武夷山大红袍的年纪。碧螺春,白茶,龙井,金骏眉,不同的季节喝不同的茶,一杯热茶在手,一份淡然在心。
后来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后来结识了很多很多人,最怀念的却还是那次的福建之旅,武夷山崎岖的山路里,留下我们青春的身影,鼓浪屿的碧波里,荡漾我们青春的旧梦。
许多年前,在一个飘雨的清晨听到大街小巷都在响起一段旋律《冬季到台北去看雨》。听那个女孩子在忧伤的唱:天还是天,哦雨还是雨,我的伞下不再有你……仿佛有凄风冷雨吹袭在她脸上,狂风吹跑了她手中的雨伞,她伫立在台北大街冬日的冷雨中,我的感伤也伴着她悲伤的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流淌。从那时起我就想要到台北去,看一看那里冬天的雨,是不是很像这首歌中唱的一样阴郁忧伤,一样淅淅沥沥,充满着寒冷潮湿的气息。
许多时候旅行的心境总是不可言喻。我们因为一首歌,一段故事,一张美丽的照片,一个陌生人口中的故乡,而踏上了寻找伊甸园的旅途。我们怀揣着梦想上路,总希望那个地方如我们想象般美好,与我们心中的风景重合,叠印成最美丽的旅行记忆。可许多时候,我们未免失望,当你经历舟车劳顿,跋山涉水到来时,风景并不如我们的想象,也许相距遥远,也许到达时你已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一个人旅行总会孤单,我们也许会有一个旅途的伙伴,或和家人一起出游。那会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考验。走和停,坐和行也许并不合拍。他眼中如诗如画的美景在你面前也许一钱不值,你心中珍馐佳肴的美味在他口中或许根本不值一尝。人和人的差距往往总是这样,你无法完全领略他眼中的美景,而他根本懂得你为何对那种奇怪的食物爱不释口。于是旅行总是孤独的,也许一路上每个人都兴致勃勃,欢声笑语,热热闹闹,但其实大家都怀揣着各自的向往和心情,抵达着不同的目的地和方向。虽然一路同行,但每个人眼中的风景总会千差万别,如一道道并行的钢轨笔直的伸向远方,无法交错。
如果我说我是怀揣着听《冬季到台北去看雨》时的心境去台北旅行的,这样的事又能和谁一同分享,这样的心情又有谁会完全理解和明了呢?
于是那个夏天,当我坐了三十多小时的火车,转乘三个多小时汽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渡轮,在整整等候了一夜之后攀到山顶看到了渤海与黄海的分界线时,梦想与现实交融成一条弯曲的S线,面对着壮丽的海景奇观,我的喜悦无法言语。同行的朋友却一再催促我赶赴下一个景点。他说,你看的太久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山下的旅行车了。那一刻,我默默无语,海风吹起鬂边的发丝,柔柔的拍打着我的脸庞,瞬间便泪落如雨。因为我无法说清心中的等待和期盼,无法让他明了,等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想要的风景,对我来说是多么珍贵。因为那条S形的曲线在他眼中只是一条浅浅的海浪而已。
一个人眼中的风景无法向另一个人诉说,一个人心中的美味也无法让另一个人完全体会。当朋友拉着我去品尝他视为珍馐美味的串串时,我胃中火烧火燎,实在吃不习惯,却也不好意思说明,只能吃一串喝一大杯水,整顿美餐如同受刑。因为不愿破坏他心中的快乐。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无法分享,无法认同,即使是形影不离的伙伴,亲密无间的爱人,一样的风景也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和感受。
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许多人眼中念念不忘的风景。我忽然明白,你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只是因为你有着在那座城市里最难忘的记忆和心境。当那个人离开,你面对那座城市的喜爱也会荡然无存。我们之所以无法看到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是因为我们没有和他同相同或相似的经历,便无法取得和他们相似的心境和深情。
旅行的心境是孤独的,纵有万种风情也只能诉向晓风残月。
一年四季,我现在喜欢的是春天。
说是现在,因为这是近来才有的感觉。年纪过了三十,却忽然喜欢春天,喜欢红色,喜欢和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打交道,究竟是生命的活力突然转强,抑是预感衰退,遂不免起了依恋之情呢?我自己也无法回答。不过,倘在十几年前,或者溯而上之,倘在二十年前,情形就和眼前的不一样。尽管年轻好弄,跳跳蹦蹦,脱不了孩子的脾气,但以季节而论,我爱的却是雁来以后的
细风轻吹,多数的萃花渐渐枯萎,已是秋天过半的时节。
一连数日,头顶的日头都被笼罩的阴云遮蔽,超越人头的玉米早已甩出了红缨,只是叶子打着卷儿。举目远望,秋天的原野罩着一片片青纱。秋景虽未萧条疏旷,眼前却是灰雾茫茫,讨厌的蝇虫不时扑打着行人的脸。
半下午的时候,平展展的水泥路面上忽然落下来白亮亮的雨点,惊得一群鸟儿从空中飞散。天边那微微朦胧的小山,也在密密斜织的雨幕里消失。一群拔香菜的妇女夹着小木凳,惊呼着向村口的方向跑去。
天渐渐黑下来,雨雾更浓了。紧紧地裹住了小村的人情物色。日暮秋寒,院子里流动着哗哗的水声,那水声是从房檐的落水管里流出的,临窗滴落的雨珠,一个劲的挥洒着凄楚的泪墨,仿佛要写尽这小屋的冷漠。
在孤寂的夜里,闭上困倦的眼睛,感叹夜色茫茫,聆听着树叶上砰然敲响的雨声,那雨声好象是柔肠的婉曲。启开窗棂,我看见院子里的灯影不断被雨滴敲碎,水泥地面上不时泛起一个个泡沫,我忽而忆起孩提时在池塘里放走的纸船,那纸船行进在水里,先是被雨水淋湿,后来又被泛起的泡沫吞噬。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雨仍然下着,我仿佛觉得自己象是在这苍茫漆黑的雨夜里跋涉,脚下飘来一件件起伏不定的往事。看着密密麻麻的雨丝,听着滴落的雨声,我似乎听到已故的母亲在我幼年的时候摇动着嗡嗡作响的纺车,这院子里的雨丝,象是母亲从纺车里拉出的细线,一丝一丝,斜挂在秋天的夜里。灯儿一闪一闪,雨丝在眼前摇曳,我在这凄冷的雨夜里莫名的惆怅,那滴落的秋雨,仿佛是为了一场秋天的苦恋在我的眼前哭泣。
我孤寂的灵魂,依然没有走出这凄冷的秋雨,院子里流淌的秋水,在我的耳边吟诵着迷惘的夜曲,满院的阴郁夹杂着沉重的委屈和跌跌撞撞的忧伤与悲喜,一起向着前院的甬道急流而去。
秋天里,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大多都喜欢在雨雾蒙蒙的夜里写意。或感叹寂寞,或倾诉衷肠;或追述陈旧的光阴,或描写在风雨里湿润的田园;或者是临摹着一张张幼稚和在秋天的风雨里洗得成熟的笑脸。
这些在雨夜里纠缠的人们,在这秋天的夜雨里心海翻腾,潮起潮落,他们也许是等待着未归的亲人,眷念着伤了和气的情人……任牵挂的心事在眼前飘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在这多事之秋,在这秋天的雨夜里,我用心梳理,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我爱秋天的淡泊和明远。
以大体论,我所致慨的只是时间,不是时代,所以我还挚爱我的春天。感到洚水在后,对眼前的光景又深致流连,这心情近于没落,我是不能不表示怀疑的。如果这些话所挑逗起来的只是脸上的忿怒,而不是心底的惭愧,那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希望世上真有精神升华的事情。
因工作关系,夜宿远离人烟的一个群山丛中的水电站。凌晨走出房外小解,不经意仰头一望,心中不由一动:多美的星空!天汉灿烂、群星闪烁,象一大袋晶莹剔透的宝石,被随意散布在天幕上。星星在争相地展示着各自的丰姿,不染一丝俗尘的天籁,在热情洋溢、不知疲倦地在为它们伴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在这连狗吠鸡鸣也没有的静谧氛围中,我却分明感到天地间热闹繁盛,洋溢着无限的生机……
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灿烂、这么迷人的星空了。
上大学时,晚上多是在自习室度过的。每天吃过晚饭后,便早早抱着厚厚的学习资料奔向教学楼或图书馆,生怕晚了占不到座位。熄灯铃响过之后,又步履匆匆地往宿舍里赶,回去练习英语听力、洗澡、洗衣服。路上,偶尔也会抬头一瞥苍穹,但被汉字、阿拉伯字和拉丁字母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心,对月亮星辰已经漠然了。毕业后,在城市里谋生,住在高楼如森林般茂密的地方。站在阳台上,有幸看到天空,但那是一片非常可怜的狭窄的天幕,偶尔见到月亮的倩影或几个眨眼的星星,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晚上有时会赶到办公室去加班,或到外面去访友、办事,但行色匆匆间,哪有闲情特意抬头欣赏星空?况且城市上的星空,就像西装革履上的瓜皮帽,根本没有诗情画意可言。
小时候,是在乡下度过的。走出门外,便可拥有一个由群山“支撑”起来的星空。静静的夜晚,望着无数不停地眨巴着眼睛的星星,年少的心灵充满困惑,但是没有多少文化的大人们,并不能给我关于星星和宇宙的各种提问以正确的解答,他们能给予的只有猜想和神话。不过这些猜想和神话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多年以后我喜欢上天文地理和文学艺术,也许与此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在没有什么娱乐,甚至连电也没有的乡村之夜,我常常注视灿烂的星空,在神秘的天幕上驰骋着自己瑰丽的梦想。童年的我,坚信美丽的星空定会有什么奇迹为我而出现。星星,是我小时候常描绘的图画,直到今天,我有时还会下意识地在纸上划拉星星的图案。星空,是我小时候百读不厌的一本童话,直到今天,我还记得当年读它时那沉醉的情景。
如今,又在群山之中,我重新见到了久违的灿烂星空,就象邂逅到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岂能不为之怦然心动,岂能不为之惊喜异常!我睁着一双惊诧的眼睛,贪婪地打量着向我眨着久别重逢之喜悦眼神的星空。星空还是一如往日的明眸善睐,一如往日的温情脉脉,我们之间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无数个日夜的分离,也没有几个城市喧嚣的隔阂。星空的深情和澄澈,令我感动不已。我久久地注视着迷人的星空,任由深秋的寒风吹打着我只穿单衣的身体,任由圣洁的星辉恣意地涤荡我的心胸……
在很多年以前,我不会想到拥有一个灿烂的星空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也不会想到,见到久违的星空会让我激动如斯。
每次看到扶桑花的时候,都会伫立在它硕大的花瓣前,惊叹。
从它身旁经过,看到一两朵灿然开放的花儿,心里便像轻轻地落下一片羽毛似的,很静,很柔,很清澈。
看到旁边的枝头上,像淘气的女孩子伸出的舌头,有几朵花儿已成捆在一团儿的形状,心想:很快就要开了吧!
我见到的扶桑花,一种是白色的,很高贵的样子;另一种是红色的,热烈而又充满激情。它们都高傲地并列着,并不相互对视。它们的叶片是椭圆的,叶阔,很像桑树的叶子,但二者也就是一点点的相像。
恰好,在扶桑花的旁边,有两株桑树,我仔细地做了一下对比。桑树的叶子,油亮,深绿,在阳光下,好像上了一层釉子似的,且叶片正面的纹路很深。扶桑不然,是浅绿的,叶片上有一层白色的茸毛。也许是茸毛的缘故,叶片的颜色有点发白。它的纹路极浅,淡到近无。桑树的叶片发硬,扶桑花的叶片很柔软。
不知怎的,每一次看到扶桑花,我都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感觉那花瓣儿就像是绢纸扎上去的。好像是假的,也许是太艳丽的缘故吧。
当我再度经过的时候,那些慵懒的花朵都灿然开放了。犹如一张张笑脸,似乎还能听到花朵“嘻嘻”的轻笑声。
看到扶桑花,就会想起西安的作家朋友,他投身新闻界了。有一天,他给我讲了个笑话,他说:“我们领导批评我,说别人写的新闻,假的都像真的似的,你倒好,把真的写得像是假的一样!”
也许,是扶桑花太真实太美丽了吧,我才会有它像绢花的错觉;也许,是那些假的花做得太漂亮太逼真了吧,让我对真实的扶桑花倒不敢轻信。
我歉然地凝视着扶桑花,像是亵渎过它一样,默默地在忏悔。
心烦意乱的我起身走到窗前,看看外面,月色很好。错落有致的建筑安静地立在外面,月色下看不清颜色,一片灰暗。偶有几处灯光会突然亮起,不多时却又熄灭,没有任何异样。远处的路灯兴是夜雾笼罩的缘故,看起来暗沉沉的。
更远的地方,那条呈完美弧形的大道,每一盏灯都那么亮,远远望去,好似另一轮明亮的弯月。虽然我看不见路面的样子,但我想此刻定有匆忙往来的汽车驰骋在上面,可能是漂泊在在外的归人,也可能只是路过的旅人。不然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的雾也舍不得挡住那些道路上的光亮呢?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原来可以这么安静。她不再执着于去历练那些年轻的心,也不再沉迷于用无数的灯红酒绿来装饰自己。此刻她只是静静地伫立在这里,凝望着那一张张疲惫的脸庞。
外面“呼”地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片刻,又安静了。那条道路从不留恋曾经轰轰烈烈地在那里驰骋过的身影。就像这座城市一样,从不为那些曾经在这里慷慨激昂,捶匈顿足的满腔抱负而停留,她或许只为那些足以震聋发愦的声音而驻足。
抬头望望月亮,似乎已经快要落下山去。它并不明亮,却足以照亮我眼前的这个世界。不知不觉,我似乎被这轮圆月吸引了。我几乎能看见上面那棵桂树正在晃动它的枝丫,没有嫦娥,或许此刻她正抱着她心爱的玉兔,安睡在富丽堂皇的月宫。桂树下那个孤单的身影,已放下手中的斧头,似乎在守望的着什么,一棵树,一个人,一千年。
我并不理解吴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份触不可及的答案。可我却突然明白,哪怕陪伴你守候的只是一棵树,也足以慰藉你的心。即使这棵树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为你擦去身上的尘埃,不会为你拭去脸上的疲倦,也不会抚慰你受伤的心。
但是,它却有一个灵魂,可以与你感同身受。那么,你便不再孤单。
亲爱的你,可曾看过这样的夜:她静谧得仿佛世间只剩下你一人,她从容得可以让你看见另一个自己。她昏昏沉沉,不像白日那般活力四射,让你手忙脚乱,来不及思考。她只是静静地守候着你,拿出所有可以碰撞你内心的东西放在你的身边。她从不催促你,给了你所有的时间来发现你从未感受到的安宁气息。她拉开帷幕,把这世间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让你看到,你离开之后,那些所谓的繁花似锦,也不过是一件外衣而已。
所以,帷幕下存在的,永远都是那些从没消散过的陪伴与守候。
如今,散步成了一个爱好,沿着一条路一直向前走,感受路的幽长和迷惘。如今,孤独似乎喜欢上了我,我们成为了伙伴。无论在繁华的街市,还是宁静的乡间小路,到处晃动着孤独的单摆。
软弱无骨的时光老人把我推上时光之舟,途中经过无数的岛屿。在靠岸时。蓦然回首,不知我是要对时光老人说句“别了”。还是该对自己说句“别了”。 站在河堤上,看洪河水悠悠远去,感受时光的流逝。盘旋在高空的白鹭,任你叫声惊雷,也留不住这流水。只能注视着它任意东西,别再幽怨,怀抱一朵云,淡化一抔浓愁。
你看,在大雨中的草儿越显青翠。经过雨水几天的浇灌,禾苗已有初成之势,绿色接连成片。人,又能怎么办呢?面对时光,只能说句,别了。别了,道出了对过去无法把玩的心酸;一句别了,说出了那无法割舍的无奈;一句别了,道出了对过去的再见,对明天的憧憬。别了!
别说时光不停留,也别让那清泉为你而留。不能改变的,总不能改变,你要做的不过是适应。到底不是你改变了世界,到底是你要改变自己。别了,那个懵懂而又无知的自己。用太阳升起的余光唤醒对生活的热情。史铁生说过:“人是一把无用的热情。”其实,热情燃烧也可以带来一片璀璨,一片璀璨不正可以装点天空吗?
别了,那年懵懂;别了,那年冲动。对过去说拜拜,但总有些过去能为我们的明天找准方向。别了,并不是让过去成为过去,过去并不只是过去,过去可以为明天杨帆。
读一位女性作家,洁尘的文字,辞藻的优美与知识的泛瀚,让人敬慕。在她的字里,你知晓了自己的阅读是多么浅陋,有太多太多的书籍是你不曾知道更是不曾阅读过。
一个人如果用一支笔来诛伐讨戈谁,那竟是比利剑更无情更犀利,亦更刻薄,有冷酷的感觉。这恰恰违逆了你的性情吧,你还是愿意看到文字中的温婉与宽容。
洞若观火般的看着得与不得,那份清醒竟亦是一种凉了,同样近乎无情,近乎冷酷。
夏夜的帷幕刚刚掩蔽了红尘。有友打来电话,你听得出电话那边有轻轻的薄醉,很浅。或许是因为了那份微微的酒意,有些东西,便毫无掩饰地流泻出来,闻后,你哑然,讶然,顿住。友直白地说,他真的很想很想你,感觉到你的疏离与回避,他依旧思念。他追忆着你们一行当初游玩时你的率性可爱的言行与那抹幽幽怯怯。他说,你当时站立在长城上,看着遮挡着你的那墙垛,脱口而出,这墙不高不矮正合适,他们正静候下文,你接口又来了一句,我刚好什么亦看不到。当时他们皆大笑,一路上曾经一直学着你。而这句话,若不是因为了电话那边的回首,你竟是早亦忘记,此时忆起,你自己不禁亦温温的笑了。友又追忆着索道时你的恐惧与无助。你的恐高有时会摄魄一样将你困顿住。你不禁无言。有些事情,你以为早已消逝得无痕无迹,却不料,有人记得那么清晰,清晰得似乎历历在目。电话那边,不是没有情意,只是,你却是清醒的。
走在夜空下,当然,只能是夜空,都市的天空永远不会出现梵高画笔下的那炫丽的让人迷离的繁星似锦吧。
从零开始。你不知道这意味着的是更深的喜欢还是更深的执着。在零的起点中,你看到了自己不懂不知的东西,竟是浩瀚如海,你这颗细细的沙,全然看不到自己。线描,比例,需要你的攻克。描摹中,你感受着画家的笔势与走风,艰涩的学习,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持之以恒。一切,似乎并不能给你带来实质性东西的寄望,你却如甘如饴般的沉浸着。莫大的慰藉,便是你不会无所适从,不会无所事事,不会不知道该如何来让光阴流逝,相反的,很多时候,你会觉得时间太过匆促,有不足不够的惶然。
没有心灵的共振,你又如何可以在字里行间浸淫着自己?
这样的年龄了,方开始像一块已然僵硬的海绵,努力地去汲取给养,因为不再绵柔,你的吸收是迟钝的,是萧疏的,你却愿意这样给自己一份亟盼。为了丰厚自己的余生,为了生命不会很是辜负。那份努力,会有徒劳,会心力不足,不可避免的,有时候会很灰心,你还是会打起精神,继续着装自己,在内心深处的扫峨眉,理云鬓。
青天下我们听见天涯,在每一个沉寂的黄昏,我走在曲折不平的石子路上,看到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女子,看到黑的发闪现在黄昏即将消失的刹那,看到蝴蝶飞过我的肩头,刹那之间,我的心充满温暖,由脚底上升,一点点温存了我,不要太多,不需太多,蝴蝶知道我,就好。
美之所以让人心生欢喜,是因为又雅稚又邪恶,又朴素又敦厚。让人心底生出敬意。对美保持克制的矜持十分必要。过分美的东西让人心生荡漾。而我们真正想要的不是吞噬美,是与它共存,然后 如花美眷,然后似水流年,然后万事皆可忘。远事深似谷,下笔已千年。欲辩么?早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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