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从不顾别人的任何意见,从不顾条件的艰苦,在那样荒废的土地上也能开辟出一个繁花似锦的花园来。
从小在外公家长大,一直到十几岁才回爷爷家,从小和父母过着分分离离的生活。在外公家的岁月里,虽然生活条件是那么的艰苦,但却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时候的我调皮到不能再调皮的地步,胆大到不能再大胆的地步,身边围绕的都是男孩子。平日里,和他们一起玩耍男孩子所冒险的世界,然而,我的世界并不都是他们的世界。我的世界里还有女孩子的游戏,还有我的那片花园,那片用我的心、我的汗水浇灌而成的花园。那片花园,成了我成长的寄托和记录。
那是一片未经开垦的荒地,杂早丛生,很少有人管它。它就在我家屋后的院子里。后来,院子的土墙坍塌了,正好倒在那片地上。南方一年四季雨水都多,渐渐的那片倒塌的土墙和这片地融合在一起,渐渐显露出它开阔的脸庞。
一天,我意外地发现这片地上有一株葡萄,没有叶子,两三枝桠光秃秃的,虽然是繁荣的季节,但是却病怏怏,没有生气。那时候,葡萄树对我来说,是那样的新奇,从小我就没吃过什么水果。如果哪家有葡萄树,都会折煞我们羡慕死掉的眼神。尤其是酸酸的青涩葡萄是我的最爱。
突然间发现这一株,我当然欣喜若狂。因为葡萄树在我们那里并不多,算是稀有之物吧。然而我并不能确定我是否能将它据为己有,我怯懦的问母亲还有小舅,这株葡萄树是我们家的吗?
母亲告诉我,这是你小舅从别处家挖来的,以为活不了了,就没有再管它,没想到它还活着。
我高兴极了,心里想着,以后它就是我的了,我一定要把养活,看着它枝繁叶茂,看着它绿叶葱茏,看着它开花,看着它结果。然后想象着自己在葡萄树架下,看着累累果实,吃的满嘴都是葡萄的快乐样子。
自此以后,我开始慢慢打理那块废地。我先把那块地上生长的各种杂草慢慢拔除,将地铺平,翻地,就像大人种菜那样。小时候不得不说,我的模仿力和动手实践能力超强,还学着大人们种菜、种西瓜,收成都很好。很快那块地便像模像样的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是那样的有着成就感。
我把葡萄固定住,定期给它浇水,甚至上肥料,那时候的我也就几岁。后来,上小学了,我看到一个非要要好的朋友家里,她家的后院菜地上总是开着很多花,我也很想拥有。那时候我和她非常的好,每天上学经过她家里,我总要去她家里叫她一起,放学时,有时候跑到她家里玩一会。我很喜欢她的妈妈,她妈妈是一位四川人,心灵手巧,在菜园里种了很多花,而且种了好多我家没有的菜,会做好的好吃的。
总是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兴趣的我总是不厌其烦的问她妈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她妈妈性格也特别好。然后我提出想要从她家里移栽一些花,她妈妈欣然答应了。
我从她家里移栽了很多忘忧草,也叫萱草,种在葡萄树的周围。忘忧草是一种繁衍能力、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种植了那么多忘忧草对如今的我来说,竟然像一种宿命和一种被规划好的前世今生。那时候,不知忘忧是什么,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欲上层楼,欲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如果命运可以,我多么想随身带着它,以期那种纯洁美好的童年与自己时时相在,以期这一生都能够这样的烂漫与真诚。
很快,忘忧草便繁衍一地,且生命力是那样的旺盛。后来,我不断的翻新和丰富着我的花园。看到哪家同学家里有花,想方设法央求他们给带一两株,后来我的花园有了菊花、美人蕉、仙人掌、金银花、向日葵等。一年四季,除了冬天,我的花园都满满是鲜艳的颜色。
那年大旱,很久没下雨了,近处的水塘都没水了,我的花园里的花也快奄奄一息,我一个人提着很大的水桶,跑到几公里以外的水塘,然后一路走一路歇息,等到回到家里时,水已经快洒的差不多了。就这样来回三趟。从小我的个子并不高,很矮小,那次提水时我刚上小学四年级吧。那一次,对我来说是那么的吃力。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人对我的花园从来都不支持,不反对也不过问,他们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没事玩玩罢了。
但是我还是自娱自乐在我的世界里,我并不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或许,我真的用心了,上天也不忍心看着我的努力没有成果,它派来天使将我的花园装点成一年繁华的花草世界,让我的葡萄树成长为一位英俊潇洒的绅士,且有着健康的体魄。
我需要为我的葡萄树搭架了,它已经不再是那个潺潺弱弱的可怜孩子了,它已经强大了,那用树枝简单缠绕起来的支架已经不能阻止它想要窥探这个世界的伸展力了。
我从周围找来那些不要的圆木,然后拿来铁锹,一点一点的挖坑,然后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树立起那高大的木头,然后再一点点的埋土,用脚踩实。没有一个大人帮助我,四根柱子都是靠着我吃奶的力气慢慢拖过来、直立起来的。然后,我又捡来那些比较轻的直木棍,将它们横放在四根柱子之间,捆上铁丝和绳子。就那样一点一点,我用瘦小的身躯终于搭建好一个四方体的葡萄架。我开始慢慢引导葡萄往架子上攀爬。第一年,还只是一点点,第二年它就几乎就全部覆盖那个架子了。
它们每天攀爬到哪个位置,我都仔细观察着,每攀爬向前一点,我就兴奋很久。大自然带给我的惊喜让那时候的我,那么自豪和骄傲,更主要的是一种成就感。
还有它的第一次开花,第一次结果,我都感觉这都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后来,我的花园终于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有一次放学,我看到我的几朵菊花没了,然后在远处的表舅说,是他摘得。我虽然有点小生气,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摘了我的花,但是接着他的话让我快乐很久。他说,你的花真不错,菊花很好看,我忍不住就摘了几朵。我的成果有人欣赏了,有人认可了,这在一个小孩子心里还是有着很好的反馈的。
令我更为惊喜的是,我的花园引来了很多蝴蝶和蜜蜂。每当花开时候,我都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蝴蝶围绕着我的花儿不断的飞舞着。还有,受我感染,我的表弟竟然也爱上了种花,也开辟了一个小花园。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帅小伙,在上海读研。
就那样,陶冶在我培育的花园里,成长在那里,我的心也开在那里。后来,随着亲人离世,家道变迁,不可避免地那座花园慢慢衰败,这是我一个孩子无法左右的。我无法左右大人的行为和想法,他们说把我的花园拆了就拆了,我只能日日哭泣。那棵葡萄树也死了,所有的花儿如今都丢失在我的记忆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虽然后来,在新的地方,我又开辟出一块块繁茂的花园来,但是都被大人拆毁。有时候,感觉我的命运就和我的花园一样,我无法左右。
如今,回忆只在于曾经的温存,曾经的纪念,曾经的留恋,带着它的美好,我会一直勇敢地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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