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时节的寒意才稍稍淡去,新鲜活泼的春意便迫不及待地冒头。
民国十九年,江南,水乡。
此时刚入夜,乌溪镇的晚上只闪烁得有几户若隐若现的灯火。这个幽静的小镇不过百来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小镇人生活的必要法则。
正处年青的壮丁们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小地方,总盼着到外头找出路。于是在乌溪码头,常见着约摸有三五个不足二十的小伙,要出门到外头找活儿做。
若是真要遇到个好机会,指不定就告别祖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了!
可您瞧,这还没过几个年头呢,便三三两两都背着那个和出发时一样的行囊,趁着暮色灰溜溜的坐上小船回来,安心干回砍柴抓鱼的勾当儿了。
撑舟的老叟儿若问起说:" 怎地回来了? 哥儿? "
要么搪塞说回乡探亲,要么斥道:" 你这老儿,真多事! "
老叟一般是笑笑便不再言,这样的对话多了去,不过是泛舟劳倦时的解闷话头儿罢了。
毕竟,谁也不愿被人揭短,不是?
" 乌溪镇太苦了。"
这几个字从小便围绕在沈桑耳旁,起初是母亲的声声叹息,后来才知是镇里人闲谈时的心照不宣。
在小镇人的心里,对这片从小生活的土地依恋甚少。 你看,那街口半张着门的医馆牌匾上" 醫者仁心" 四字沾染灰尘;那巷子深处的小酒馆儿门口搭着俩破败泛白的灯笼,在风中放肆摆动。
可是沈桑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的心中乌溪镇其实很美。
童年时,她最喜的是在那梧桐的新叶初荫,枫叶绿阴如盖时,爬上高高的树,晃荡着双脚坐在树叉上,欣赏乌溪河沿岸的无限风光。望着码头那撑船的老叟或来往的行人,轻轻哼起阿娘喜欢的歌儿。
" 风絮纷纷呵烟芜苒苒,
永日画阑呵沈吟独倚。
望远行呀,
南陌春残悄归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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