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刚刚打开,一群熊孩子冲上来,其中一个一把扯掉徐燕的头纱,嘴里喊着新娘子,新娘子,笑嘻嘻地伸出手,要糖吃,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天不亮就起床的徐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做个安安静静,美美的新娘,结果还没有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还未进婆家的门,头纱就被撤掉,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松散开来,像是和别人打了一架。
徐燕深呼吸,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老娘今天是新娘子,不生气,不生气”,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把头纱重新戴上,可是那帮小崽子们不服气,伸着手,不给糖不罢休,无奈,把准备好的几个红包塞进他们手里,才得以下车。
随后传来那帮小崽子气愤的声音,“真小气,才一百块钱”,纷纷挡住去路,再次伸出手,大林耐下心解释,让他们别闹,可是,他们不听。
没有办法,徐燕冷下脸,这叫什么事,结个婚那么多事,想要发作,被娘家嫂子拉住,在她好言相劝下,并且承诺给他们买冰激凌,才罢休。
大林挂着尴尬的微笑,他知道这一切一准儿是姥姥安排的,给徐燕一个下马威,他有苦难言,徐燕忍不住拧了他一把,大林吃痛,卖乖耍宝,才哄得徐燕继续婚礼。
接下来还算顺利,宣誓,戴戒指,敬酒,收红包,一场婚礼也就下来了,结果还是出了意外。给大林姥姥敬茶时,等待的不是老太太的祝福,而是嚎啕大哭,拉着大林和徐燕的手,让他们承诺,一定要孝敬她这个姥姥,她一个女人把大林的妈妈和舅舅拉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瞬间,热热闹闹的婚礼,变成了忆苦大会,引得一些女人嘤嘤哭泣,如果不是桌子上的红绸,手里的酒杯,还以为去了谁的追悼会。徐燕想要发作,可是,看着大林投来祈求的目光,她心软了,跪在地上对着姥姥三拜九叩,指天发誓,姥姥是他的天,是他的地,不但自己跪,还拉着徐燕一起跪,一起发誓。
膝盖微微泛疼,长这么大,亲生父母都没有跪过,第一次竟然给了一个老太太,还要对天起誓,对于几面之缘的老太太,让她以死相报,徐燕自问做不到。
好在婆婆知情识趣,把她拉起来,直言一家人,不需如此,有那个心就行了。
剧照《娘道》送走宾客,已是月上中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盯着房顶,没有红包可数,婚礼还没有结束时,老太太一把夺走了所有的红包,手里只留下婆婆给的一张银行卡。
什么良宵一刻值千金,什么良辰美景,徐燕早已没有了那个心情,只想睡觉,睡觉,养精蓄锐,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如她所愿,天还未亮,门被敲得咚咚响,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云霄,初来乍到,只得起身,看着鼾声如雷的大林,一脚把他踢下床,瞬间,炸了锅,老太太小跑冲进来,大呼小叫,好似死了人似的,不停地干嚎。
大林揉着屁股,一个劲地劝老太太,婆婆像个隐形人,躲在厨房里默默做早饭,冲着徐燕一笑,把煮熟的鸡蛋塞进她手里,“吃吧,过会还有得闹呢,先吃饱再说”。
徐燕一边吃鸡蛋一边和婆婆聊天,发现婆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孤僻,怪异,一个单身女人把儿子养大,大概会把儿子当成唯一,把儿子放在手心里,歇斯底里,不讲道理的,面目可憎。
徐燕大错特错,是她对单亲妈妈存有偏见了,婆婆知书达理,与时俱进,平时练练瑜伽,弹弹钢琴,旅旅游,过得自由自在。
一个早上,让徐燕的心落下,她是太喜欢大林了,做好了有个恶婆婆的心里,没想到,没有恶婆婆,却有一个恶姥姥。
老太太的哭声还在继续,如果不是婆婆告诉她这样的事情隔几天都要上演一场,徐燕都都要坐不住了,想要上前劝劝了。
一看就知道大林习惯了这样的老太太,指天发誓,再三保证,苦苦哀求,才阻止救护车,警察上门。
大林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姥姥牵着手,进了厨房,姥姥就怕大林吃不饱,一直不停地为他夹菜,喂粥,如果不是大林长得高高大大,结了婚,还以为大林是个三岁的孩子呢。
徐燕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她是一个成年人,为人妻为人媳,要知进退,懂礼仪,孝敬长辈,伺候夫君,开枝散叶,洋洋洒洒一大通,总而言之,家务活全包,吃饭靠后,平时没事不要乱晃悠,待在家里,随时待命。
一大把年纪的老太太,中气十足,拐棍敲得地面抖三抖,徐燕好怕拐棍上身,那可不是玩的,据说,公公就是被老太太吓走的,连嗷嗷待哺的儿子都不敢亲近,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连他们的婚礼也没敢现身。
婆婆看似柔顺,实则是个有原则的女人,老太太怎么闹都可以,怎么宠都可以,但大林从小到大的教育,为人处世,都是婆婆亲自上手,从不假手于人。
不管老太太怎么哭骂打滚,在婆婆的坚持下,徐燕和大林搬进了自己的小家,开启二人世界,相亲相爱。
剧照《娘道》老太太落败,跑去大林的舅舅张木家,一番闹腾,舅妈差点割腕自杀,老太太才收住眼泪,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手里捧着老伴儿的照片,委屈万分,喃喃自语,“老伴啊,你怎么那么早就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气,我一个人辛苦把他们养大,结果他们都是白眼狼,女儿不听话,儿子也没用……”。
在老太太眼泪的攻势下,张木堂堂七尺男儿,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被罚站,扇耳光,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脸上,脸上的痕迹愈发清晰,邻居张大叔,打趣道,“哎呦,张木你都是当爸的人了,还被你妈罚站呢”。
张木的脸色铁青,只得苦笑一声,从小到大,老太太一个不顺心就让他罚站,哪里人多,就把让他站在哪里,院里的小伙伴都在笑他,他还好,是个男孩子,脸皮厚,大不了和小伙伴打一架。
可是,姐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被老太太拎出来,丢进人群,像是一个货物一样,被人看来看去,老太太却洋洋得意,就是要扒下他们姐弟俩的面皮,让他们丢人,难过,看他们还敢不敢挑衅她的权威。
别人都知道,老太太年轻时,丧夫,一个人把他们姐弟俩养大,不容易,张木从心里心疼她,想着好好孝敬,可是,多年来的心酸,让他多了一丝哀伤,累了,只得投降,甚至想着把老太太供起来总行了吧。
张木还是低估了老太太,他和姐姐长大后,开始打起亲情牌,一个不顺心就是哭天抹泪,给他们低头下跪,张木不得不自扇耳光,在老父亲的遗照前,磕头发誓,还要跑到太阳底下乖乖罚站,姐姐一边哭,一边捶墙。
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去年谈了一个大项目,卡在关键时刻,就是老太太跑去闹了一场,让他成了同行里的笑柄,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都没出门。
他不明白,有吃有喝,有保姆伺候,好好生活不好吗,非要闹,闹得姐姐离婚了,把外甥大林的婚礼闹得乌烟瘴气,还要逼得他离婚。
外面的太阳依然刺眼,妻子拖着行李箱从屋子里走出,看都没看他一眼,张木心里苦呀,他知道,如果把妻子留住,也只是让妻子受气罢了,老太太可能要死在他面前,闹得路人皆知,他什么都没有说。
老太太雄赳赳气昂昂,坐在高位上,洋洋得意,她胜了,儿媳妇被赶走了,她还是儿子的唯一,心里想着,有时间再去敲打敲打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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