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任何事物,只要加上“最后”这两个字都会显得深沉且矫情。不过人生数不尽的最后与分别,不挑出来说两件祭奠一下,怎么解释你眼角的宿醉?
所以我深夜灌下三包廉价速溶咖啡,盯着屏幕自顾多情。高三落下的毛病,那时候怕午后的困意每天都会喝一包速溶咖啡,强迫自己爱上线性回归方程。直到现在我还有这个毛病,喝任何咖啡,我都可以让自己亢奋起来。当这种慌慌乱乱的兴奋劲来的时候,我真有了点高中的感觉。对了,今天是6月5日,后天就是2017年全国高考。我要讲的,也是高中认识的,那两个人。
张栋梁和张金昱是什么时候转到我们班的,我说实话记不清了,高一下学期还是高二上学期?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们关系很好,他们的朋友甚至自己做了炒米,送到我们班让他们两个吃,两个人用一个勺子,一边津津有味一边骂着说太油了。他们的亲密,让我一度以为他们是gay。
栋梁,清清秀秀的,长得很干净。我经常说他犹如一个斯文败类。
金昱,黑黑坏坏的,长得很开心。我经常说他犹如一个斯文败类的朋友。
我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因为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极差,所以我任重而道远,班主任让我选一个助手,也就是副课代表。我选了栋梁,原因很简单,他给我买卫龙,我喜欢他的腐败。
栋梁就像他的名字,有才华,是我在高中见过唯一一个经常满嘴飚普通话,而我不想一巴掌扇死他的人。要知道,在一个河南小县城,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伟大了。
金昱,那就更厉害了,我们班班主任的直辖课程,语文课代表,的助手。每天晚上大课间都会去跑步,特别励志的坚持而没有瘦一斤的“坚持”这个词的本人!
高中飞流,好像就是交卷后,回头望一眼教室的时长。没有书本上的震撼,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次相望。
一切顺其自然,时光温润,九月我和金昱来到开封,在不同的大学读书。那个号称宁可断腕也绝不复读的不羁少年栋梁,复读去了。
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去我们高中探监,下午第一节下课,栋梁揉揉睡眼:你们咋来了,耽误我睡觉呢!
饭桌上,栋梁拍着我的肩膀:领导,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
我端着酒杯碰了他的酒杯:栋梁啊,哪有什么外面的世界。
他高考结束,来开封寻找他禁锢了18年的自由。三个人,脚泡在万岁山的水里,毒死了大半池鱼。
金昱扣着他的43大脚:栋梁啊,不中就来开封上学吧,你这熊样,在哪混不是混?来了咱三还能搭个伴。
呸!我多么志存高远的人,能和你们俩同流合污?不来!我要出省!
然后他的一二志愿滑档,来开封了。
他来的第一天,我们就一块去啃骨头了。三个远离家乡的人,就这样报团取暖了。那天,我们组了个组合,叫“开封三少”。明明连开封多大都不知道,还天天叫嚣着早晚解放这个四线小破城市。
从那天开始,栋梁就说,早晚有一天要把我在开封喝吐一次,挺可惜的,他完成不了这个愿望。
在东门,三个人三瓶,栋梁在到龙亭的公交车站呲花子了。
撂夜市,一箱啤酒,一桶扎啤,一瓶白酒,栋梁在厕所里呲花子了。
在破街……栋梁呲花子了。
在老河大……栋梁呲花子了。
…………
金昱说我:你咋就不会装装,装醉一次,我们心里也好受一点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他前几天要离校的时候。
不知不觉,我才发觉,已经有人要毕业了。
我发觉的时候,站在校门口,转身,没有看到他们的背影。
丫的!骑小黄车骑得真快!
我总是这样,人多的时候哗众取宠,人少的时候闭关锁国。在开封,很少可以让我放心大胆的飙家乡话的,好像只有他们可以。我交朋友很挑,只喜欢有趣的人。和他们一起,可以不让你的话掉到地上。再冷的哏,一样可以接的花样翻飞。现在的大学生,爱说话的人很多,会说话的人太少。
就和我那次过年给栋梁说的那样,哪有什么外面的世界,走出家里,才发现外面多无趣。找两个人喝喝酒,吹吹牛,外面就在心里。
能陪你喝酒的人不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你连喝酒都不想找他的人,那你肯定不想找他做朋友。(友情提示:饮酒有害健康)
本来不想写这篇的,因为我早就写不出什么能看的东西了,但我觉得这么多渐渐逝去的美好,我还是能抓住一点,就抓住一点吧。可能这篇是我写过最烂的文章,却是我纪念最有趣的人的唯一方法。
祝金昱前程似锦。
祝三少永远不散。
愿十年之后,你我依旧老友。我便提着一壶老酒,找你讨个一醉方休。
致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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