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月前——确切的说是11月8号的早上七点——接到大姐夫的电话,说妈妈脑梗。“没事了,一侧腿脚不方便;送的稍微晚点,一发病就送还能溶栓;半夜摔倒了,早上五点给你姐打的电话;没事,你姐和红玲(二姐)都在医院。”姐夫尽量语气轻松,说没什么大事儿。
挂了电话,突然觉得也许哪天自己就成了没妈的孩子。随即收拾东西,买车票回家,在医院的这半个月里有许多感慨。
一、年过四十,聚少离多。
过了中年,生命中开始陆续有人离开我们。父母年纪大了,不知道哪天自己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也就不再是孩子了。
四十岁的孩子二、不要等父母老了再孝敬。
一直觉得父母还年轻,还没有老,可能是家里一直有姥姥在的缘故。姥姥在的时候一直觉得姥姥年纪大了,姥姥是老人。直到姥姥走后才觉得父母年纪也大了,但是我还没有觉得父母太老。
其实父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颈椎病,腰间盘突出,腿疼。只是父亲不爱说,只要自己能扛得住就不告诉我们。而且我一直在外地,有什么病痛都是大姐二姐带去看,家里人都不跟我说。就像母亲,如果不是母亲突发脑梗,我都不知道母亲一直吃着药,有动脉硬化。
这次回来,突然觉得,父母老了。父亲的腰已经直不起来,腿也罗圈着。吃饭的时候,父亲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捂着脖子,颈椎疼。晚上,父亲躺被窝好久不入睡,腿疼的睡不着。母亲高血压,高血脂,动脉硬化。
其实从我们有能力起,就应该多陪陪父母,而不是等他们老了才需要我们照顾。
三、无论多大,有父母在,我们就一直是孩子。
我一直想着回家给父亲做几顿饭。母亲住院后,父亲一个人在家里。前些天街坊邻里来看母亲的时候,一个邻家嫂子说父亲在家也不炒菜,每顿都是凉拌洋葱或白萝卜。
前天二姐来医院,我就买了点儿肉,从县里坐公交车回家。中午11点半到家,父亲还没有做饭,我先和面,然后把肉切成小丁。父亲把肉剁了一下,然后去地里摘了一颗白菜回来,我们做了一顿饺子。
四十岁的孩子晚饭后和父亲聊了会儿天,我说家里怎么有这么大一袋子苹果啊?父亲说听说你要回来。晚上我就住在父亲屋里的一张小床上,想着有父亲什么动静我能听见,早上好起早点做饭。结果半夜的时候醒了,一睁眼发现父亲给我加了一床被子。然后一直睡到父亲叫我吃早饭。
四十岁的孩子父亲一直把我当孩子。
四、上有老下有小。
带着老二回老家,老大一个人在北京。放学了到家也不开暖气,也不做饭(等着她爸下班回家做),往被窝里一钻写作业。每次打电话就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周吧。”
“开暖气了吗?”
“没有。”
“把暖气开开。”
“好的。”
“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放心吧。”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两三天,慢了三五天。”
“把暖气开开。”
“知道了。”
“妈妈,问你个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一瓶液体快输完了,要换第二瓶液体了。儿子拉着我的手“妈妈,我要尿尿。”“等一小会儿会儿,妈妈换了液体。”“我要尿尿嘛!”
五、父母身体健康,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并不是说父母生病给我们添麻烦了,而是觉得如果我们都身体健康的话,会给家里人少省去很多麻烦。
大姐家的小女儿,今年复读也是关键的一年。大姐每天在医院,又担心孩子学习,心情就不好。我带着儿子在老家医院,老大在北京。二姐家里种菜比较忙。我妈一个人生病,我们姐妹三个都有点忙不过来。但是,姥姥一直都是妈妈一个人照顾的。
姥姥的身体特别好,84岁的时候还能上树打枣,在那一年秋收的时候有一天特别忙,晚上八点多姥姥一个人先从地里回来,到了自家院子里的时候被地上的南瓜拌了一跤,摔了一下,从此就拄着拐杖生活。即使拄着拐杖,姥姥也闲不住,一开始的几年还到地里去帮忙,后来就让父亲把地里的活儿拉到家里一部分她来做。直到93岁那一年的夏初,姥姥坐在门口看门口晒的麦子,被大风带过来的门拍了一下,然后卧床不起,同年冬天的时候离开了我们。直到姥姥离开身体都没有任何病症,只是神智有点不清楚,一直给母亲说让我回家吧,在地里坐着干什么?
姥姥从来没有看过医生,有头疼脑热也不吃药,就自己拔罐。晚年吃过几次阿莫西林,用过几次开塞露。我一直觉得姥姥能活100岁的。
经过母亲的这一次病,我就觉得,哎,一定要锻炼好自己的身体,将来少给儿女添麻烦。我姐就说以后老了就住进养老院,谁有时间呀?儿女们都忙自己的工作。姐姐说的对,现在大家的观念都变了,不再是养儿防老。只是我们可以这么想,我不赞成姐姐在父母面前说这句话,也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句话。父母把我们养大,我们应该尽力尽孝。我们要尽量给孩子少添麻烦,但是也不能给孩子传递这种不用孝敬老人的思想。
六、母亲很伟大,孩子也很给力。
带着儿子拿着行李回家的时候,邻居看见了,说“你一个人带他回家呀?”我说“是的。”“也不让他爸送一下。”我说“没事。”
本来想买动车的没有票了,买的晚上十点半的火车没有座。上车时直接去了三号车厢准备补卧铺,很多人都在等卧铺特别地挤。我抱着儿子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也动不了。儿子一直说人怎么这么多呀,但是一直都没有哭闹。一直到12点才补上卧铺,18车厢。前边补上卧铺的人说18车厢这么远呀,旁边没补上卧铺的人说给我吧,我不嫌远。
带着儿子去是18号车厢,一开始儿子走着,乘务员说抱着吧,车厢里晃,一会儿碰着了。我就一路抱着儿子拉着行李到了18号车厢,终于到了的时候把儿子放在床上,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起补卧铺过来的一个大哥说当母亲的真不容易呀!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心里觉得儿子也挺不容易的,他没有必要跟着我这样奔波的。而且可能是由于兴奋儿子快一点才睡,早上四点车就到了。列车员换完车票,我叫儿子说起床吧,姥姥家到了。儿子迷迷糊糊的,感觉车在走就说还没到呢。我说到了,车停了就到了。然后儿子就起来让我给他穿衣服。儿子一天一夜就睡了三个小时,一路没闹,特别给力。
在医院的时候也特别给力,他只能在病房里玩,而且没有小伙伴儿,也不让他大声说话。他就一直一个人玩,偶尔我不忙的时候就和他互动,一起打怪兽——当然是儿子想象出来的。只有后来这两三天有一点烦躁。
四十岁的孩子感谢女儿、儿子、老公的支持,让我有精力照顾母亲。感恩父母的养育照顾,让我做了四十年的孩子。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真好!我还可以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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