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书的,但对教书谈不上喜欢,要是上高中但凡理科学通一点,死也不会上中文专业,更不会做语文老师。我的语文学的尤其不好,尤其是那些选择题,怎么做也不对,语文那点成绩全靠沾阅读和作文的那点光,否则,语文会死得很惨。我曾经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打死不做语文老师,要做老师也做其它学科的老师。可事与愿违,如今,偏偏做了一名专业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这样伟大的职业,生生把我吓倒了,我曾经三次光荣地倒下。教学初期,马马虎虎教语文,认认真真生病才是我的主业。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不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在吃药的缝隙里。我不知道语文老师究竟带给我多大的压力,竟然让我智商瞬间蜕化,反应变得迟钝。然而,我对于语文教学,是的的确确的怕,首先我讨厌上课时的煽情,其次觉得学语文除了考试,没多大用处。再说学习语文真的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学习时间周期长,见效慢,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在语文教学里,我是我,语文是语文,学生是学生。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并无关联,所以教学丝毫提不起我的半点兴趣,就连最初这点文字这样的爱好也要被语文教学消耗殆尽了。刚参加工作的三年里,我几乎写不出任何人有价值的东西,每天的期待,就是祷告上帝:赶紧让我离开这该死的行业,不然我会被折磨死的!
我在内心里极度排斥教书这份职业,可是一旦沾上这份职责,连你的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教书匠。每当有人问起:你是教书的?我便会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卖鞋的。”因为一旦承认,周围仿佛会引来许多异样的眼光,这种目光令我一点也不自豪,反而夹杂着说不出的复杂。整个旅程,我都得规规矩矩的,好不自在。
我经常对自己说,千万不要讨厌某件事情,否则你会义无反顾地爱上它。对于语文的重新理解,我最应该说感谢的人应该是王君老师。虽然未曾谋面,但她的许多书对语文、对生命的理解,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王君老师似乎在我与语文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而这座桥梁指向我的生命深处。
我虽然不喜欢教书,但依然能够静下心来,读读专业的书,依然能够写一些教学反思,依然能够思考怎么把语文课上好。教师,首先是一份职责,在这份职责里我们最基本的应该做好本职工作,并且把这种不喜欢变成欢喜。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并不是一个好读书之人,起初看王君老师的一本书,花了两个月时间,每天看几页就想睡觉,眼眶困得抬不起来。王君老师的一个个生动的课例打动了我,《丑小鸭》《我的叔叔于勒》等打开了我看语文的一扇窗,原来语文跟我也有关,跟我的生命有关。尽管,老师上的是中学语文,而我上的则是小学语文,我把王君老师的教学引进了我的小学语文课,天哪!上课能让学生落泪,感动,连我自己都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当上课感觉好的时候,一种心情的清爽与喜悦油然而生,我会迅速在课后重新写出教学设计或者课堂实录,亦或教学反思,我的教育小故事逐渐丰富起来了。曾经停了三年的笔,似乎又能写点东西了,我为自己的转变儿惊喜。
尽管我还是不喜欢教书,但并不影响我教学的热情。对于学生的作文,以我对作文的理解来教他们书写他们的心声,而不是贯穿各种写作套路。我常常告诉孩子们,写作没有套路,唯一的套路就是读书和写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在教学上,我要求自己每一课都能教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心得,即便课上没有备出来,心里也时时在思考着,于是在上课时,我与孩子们总能擦出属于我们的火花,我带领孩子们解读文章,他们则在自己的理解里与我的理解相遇。
课文里的每一篇文章都不再是孤立的,我与孩子们、作者似乎建立了一种联系。例如在教老舍先生的《猫》这一课时,最喜欢的是这一段:它要是高兴,能比谁都温柔可亲:用身子蹭你的腿,把脖儿伸出来要求给抓痒,或是在你写稿子的时候,跳上桌来,在纸上踩印几朵小梅花。它还会丰富多腔地叫唤,长短不同,粗细各异,变化多端,力避单调。在不叫的时候,它还会咕噜咕噜地给自己解闷。这可都凭它的高兴。它若是不高兴啊,无论谁说多少好话,它一声也不出。
经过和同学们共同研读后,我把它叫做“一只幸运的猫”。我们都很幸运,猫幸运地遇见了作者,作者幸运地写下了《猫》,而我们则幸运地和作者一起来欣赏这只猫,整个阅读过程中,我和孩子们都极其喜欢作者笔下的这只猫。倘若这只猫养在你家或者我家,大概也就不存在这样的机缘了。所以,我相信,有些人,有些事,在冥冥之中是要注定相遇相识的,就像我现在如此痴迷语文一样。
管建刚老师说,快乐工作的秘诀,不是做你喜欢的事,而是从此刻起,喜欢你正在做的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是啊,从讨厌到喜欢,再到痴迷,人有时候得逼自己一把,哪怕是自己不情愿的事。把一件自己讨厌的事,做到喜欢,这本身就很难得。
2018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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