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眼镜寄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戴上它,刹那间眼前一片明亮,街对面的门牌号是那么清晰,课本上的字迹清楚得刺眼。当从前的模糊突然消失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快活,虽然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厚厚镜片的沉重,感觉到鼻梁上镜架的压迫,但相比于看不清楚的痛苦来简直算不了什么。
那时候同学中戴眼镜的极少,像我这个年龄戴着玻璃瓶底似的高度近视眼镜更是罕见,以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觉到人们好奇的目光,而且很快就有人送给我“小眼镜”的绰号。虽然我并不乐意被人起绰号,但相比于粟姓同学骂我“瞎眼”,这个新称呼已经友善了许多,我甚至会乐呵呵应答,并没有生出不满的感觉来。只是令我苦恼的是,课间有同学会趁我不注意猛然从背后摘掉我眼镜给自己戴上,然后大声惊叫着“哇!头好晕哦!”又赶紧摘下来还给我。每当这时,我会想起母亲关于这副眼镜制作不易需小心爱护的叮嘱,于是,我和这些调皮的同学就会发生某种不愉快,现在想来,他们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当然,这样的行为很快被老师制止了,又或许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戴眼镜的我罢。
阴郁的心情似乎有了某种好转,秋天的阳光变得十分可爱。我努力适应着新的学习生活,儿童的天性不可阻挡地释放。母亲依然日复一日背我去上早自习,而晚自习放学后我则和其他走读的学生一道结伴回家,他们之中有高中生也有初中生,甚至还有邻家孩子。租住我家老屋冯孃孃的女儿和我在一个班念书,但下自习后我很少和她同路,担心被别人笑话。不过,她倒是常常在我中午不想回家吃饭时替我带信给母亲,有时还替我母亲带饭给我,这些留存在记忆里的温暖时常被想起,至今仍旧心存感激。
现在,可以转入另外一种叙述了——我得用较大篇幅来描述我的初中老师们,在我重要的人生阶段遇到他们并深受影响,有怀念有感动也有分明的爱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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