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然是灰色的,空气里还飘着冬的寒意。风卷起一阵沙,夹杂着汽油的喧嚣,打在我的脸上。望着面前匆匆走过的人影,忽然感觉胸前闷塞,忽然想要大喊,喊到声音嘶哑,喊到麻木了这沉甸甸的一切。也许是我太脆弱了罢。不愿想起,因为绞心的痛;然而却怎么能忘记。
与去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对手,同样的败局。失败的原因已没有了意义,高中的最后一次辩论赛,努力、激情、自信与绝望,就这样蓦然结束了。风愈加冷,天愈加暗了;我抬起头,看见西边的天空,灿烂的金色、橙色、红色延至紫色,但却竟然是悲壮而凄美的格调。
望着面前轮廓慢慢模糊的大楼上一个个拉着窗帘的亮着的窗户,忽然想,这每一个窗帘后面,都有一个人生的故事,有着快乐,有着感伤,有希望,有怀念。
又想起曾经见过的我的祖父的祖父的照片:一个书生似的中年的男人,没有任何可以形容的表情。他死去了很久了罢,然而却仅留下这一张没有表情的照片,供我们呆望。他大概也有过痛心的失败,也有过希望如泡沫般的破裂;他也应有过同样的青春的梦,同样的青春的痛。
那无数个窗帘后面的人生的故事,大概也像我的祖父的祖父的故事,烟一般飘散而流失在这无尽的暮色中了。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激情,他们的自信和绝望的生命,或者他们宛然没有过努力、激情、自信与绝望的生命,像卵石被流水磨去以至于消失为薄沙,仿佛不曾有过,“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
喜欢黄昏,因为可以借它的宁谧与隐约有些忧郁的美纵任思绪的飘流。方才,后悔、愤怒、自责、绝望与失落交织着,压在胸口,甚至有些窒息;而此刻终于都消去了。过了明天,或是几个月,或是几年,这一次失败,尽管不甘,尽管不愿面对,已经属于过去而不再重要。
我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一百年后,认我作祖父的祖父的那个人,——或许甚至全然没有这个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这一段故事。然而,我却希望他知道一个好的故事,一个杰出的人的我的故事。
“希望之为虚妄,正与绝望相同”,鲁迅先生这样说。希望或许是虚妄的,然而却是美丽的。生活中总会有失败;但也许最重要的更是成功。我又想起鲁迅先生曾经写道:“我在蒙胧中,看见一个好的故事。”
希望这将是我的故事。
二零零七年三月二十二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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