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验孕试纸渐渐呈现两杠,她的表情也随之僵住了……
这一刻,她已分不清是期待已久,还是无限纠结!
大脑一片空白,她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这哭声似乎在阐述着她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慌,可这哭声中,她竟然如此真实地分辨出内心洋溢出的一丝喜悦。
她怀孕了!
她31年的生命中,再次要为人母。
可她喜欢凡事计划,生活有章可循也有条不紊。所以,面对这突入起来的惊喜,他有点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似乎二胎是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女儿已经两岁半了,当年生养之苦却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也因此让她对生二胎心有余悸!
女儿出生那天:
她一大早就进了产房,催产素点滴,人工破水,宫缩一次比一次厉害,间隔一次次变短、变强,她右侧位蜷缩成团,缓解疼痛,保存体能。护士每隔几分钟就检测胎心,她也不得不配合护士平躺下,疼痛也在每次的翻身中愈演愈烈。
她不吃不喝,从早上七八点撑到晚上九点,疼痛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肚子里的宝宝却貌似很享受子宫里的温暖舒适,迟迟不肯出来。母亲在一旁干着急束手无策。她一次次向产房外的丈夫传话,得到的回音却只有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字——再忍忍!
这一天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天。
晚上九点,医生检查过后,叹了一口气:“宫口开了四指,但够不到胎儿的头,胎位变化,再等一宿,孩子也未必生得出来!”
她脑子“轰”的一声,绝望至极!这个晴天霹雳,让她保存的仅有的一点点体力,瞬间消亡殆尽,全身瘫软。
又一次的阵痛袭来!
两次阵痛的间隔不到30秒,她无助地看着周遭,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但她内心却在骂爹:去他妈的幸福宝妈,老子以后再也不会生孩子了!她用这样的方式,宣泄内心的压抑,来缓解疼痛加身!
疼了一天后,准备剖腹产!
她被一丝不挂的被挪到手术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更多,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让她腹中的胎儿出来!
手术前的最后一道程序,是监护人签字。
可签字时间,好漫长!她的丈夫,此时却如吓尿的呆子,毫无判断力,絮絮叨叨的听着麻醉师讲解的条条框框,“每一项都可能导致产妇大出血危及生命!”,他一时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更不知该往哪里写……
这一刻,她心中窝火,竟有些动了离婚的念头!
她用鄙夷的目光含泪注视着磨磨唧唧不敢签字的丈夫,心中是满满的嫌弃。这期间,她听到丈夫的小姨在旁叽叽喳喳的吵:为什么要剖?为什么不再等等?不能生吗?那一刻,如果她有这个体力,她真的会上前抽她一巴掌,管你是什么长辈!
她隐隐记得,丈夫还走到她旁边,征求她意见,问她要不要顺产。
她求死的心都有了!
他根本不懂她的苦,任由她受着这般折磨,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果断干练。这似乎成了她的心病,也成了以后争执中她每次发飙的导火索——你还是不是男人!
说多了都是泪!
那天晚上,十点一刻,女儿终于出生了。
经历了一整天的煎熬,当一切归于平静,她只想静静地不被打扰大睡三天五天,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孩子出生只是刚刚开始:
当妈之前,她一觉到天亮。当妈后,昼夜带孩子,几乎没有一个整觉;
每晚她起身喂奶,一个晚上三次,忍着剖腹产的伤口,不仅不能睡觉,还低头俯身,落下长期腰背酸疼的毛病;
孩子生病感冒发烧,她的生活就过的跟打仗似的,昼夜不眠,量体温,喂药,擦拭身体,忧心忡忡却必须头脑清醒。
她一个人完成这些事,丈夫要赚钱,公婆自顾不暇。
整个月子里,将近60岁的妈妈含辛茹苦,百天如一日的陪伴伺候。
这两年,她照顾孩子吃喝拉撒,昼夜不息!丈夫自觉赚钱养家,已是疲惫不堪,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和闲情安抚她的情绪,生活就把她折磨成怨妇。难熬的日子,是她至今不堪回首的苦楚。
好在如今,她已脱离家庭主妇,重入职场有了一定根基。
不敢生二胎,她不怕疼,不怕带孩子艰辛,而怕无法给予二宝爱与陪伴,怕丈夫的漠视,怕来之不易的晋升机会转瞬即逝,怕没有经济收入她没有地位,怕生活再把她折磨成怨妇般。
想到这里,她不可遏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究竟要拥有多少关爱和物质基础,才能支撑起她生儿育女的决心和为家庭做出牺牲的心甘情愿?
但她相信因果循环,扼杀一条命,上天也必会有所索取,之前在妇科医院工作两三年,计划生育和不孕不育门诊患者络绎不绝,她虽在网络部,却也间接残害了很多生命,让很多做过人流后的女孩婚后不孕,不得不走向不孕不育门诊。
她离开医院后,这几年诸事不顺,大抵也是因此!
对生命的敬畏,对子宫中孕育着的生命的爱意,让她不得不面对二胎,但生养女儿留下的心伤刚刚结痂,但丈夫的懦弱和漠视下,她又该如何保护这颗敏感易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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