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趁东风开 待到清霜晚——莲舍有“奇莲”，你知道吗？

不趁东风开 待到清霜晚——莲舍有“奇莲”，你知道吗？

文•倪莉

对木芙蓉的好奇源于它的两个别名——一曰木莲；二曰拒霜花。顾名思义，这种深秋开放的花必然是不惧严寒、皎洁无暇的。风霜侵袭下亦不减其艳，烁烁于枝头。

“晓雨洗新妆，艳艳惊衰眼。不趁东风取次开，待得清霜晚”。宋人叶梦得的一首《卜算子》道出了木芙蓉的清雅与冷艳，甚是心悦向往。

木芙蓉不是北方常见花，就算是“资深爱花人士”，寻常也难得一见。仲秋时节，小雨淅淅。淮阳龙湖东畔莲舍精品客栈，友人示意园林里的木芙蓉开了。复又戏言，本地种植的不多，趁花期多看几眼。

予即欣欣然，冒雨近观。行至甬道一侧竹篱之内，于花木葱郁处抬头仰望。原以为，既为“木”，必属壮硕如木棉一类的高大乔木，最不济也是如桃李一流的矮健果木。有点意外，不甚高大，枝桠也不太粗壮，甚至有点羸弱，类似健硕的野麻杆，或许是今年春季新植的缘故。恰好初花期，茂密的绿叶丛中，抽出几枝高挑的枝条，卵状的叶片间绽了几朵深粉色的花蕊，恰似万绿之中数点红。

轻轻踮起脚尖，就近观看。花梗和花萼上有细细密密的绵毛，愈发稚嫩可爱。秋雨绵绵，朦朦雨丝在花瓣上慢慢凝聚，如明珠般晶莹欲滴。岁至仲秋，如果不是雨天，恰是月圆花好、良辰美景时。花开将满，圆形的重瓣层层叠叠，花萼色渐变，粉色至玫红，薄而细腻，剔透得近乎透明，如初妆后佳人娇羞的笑靥。大概是天气渐冷，鹅黄色的萼钟形花蕊里分明还藏着一只小蜜蜂。这番姿态倒有几分“莲”的飘逸和洒脱，难怪世人冠其名——木莲。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这里说的就是木芙蓉。时近深秋，种满了四时花卉的莲舍里依旧是姹紫嫣红，不见萧瑟。粉墙一隅石榴垂枝，青砖道侧黄菊盛放；碧波漪涟恰锦鲤逐戏，绿萝漫舞正秋风送爽。四季时时有景有色，有韵有致；处处得幽静雅致，芬芳入鼻。漫步其间，花香、书香、茶香尽得其味。

这里的时令花，花瓣舒展的黄菊，处处可见。世人皆赞秋菊为傲霜花的翘首，但它虽美哉艳哉，亦有不屈风霜的本质。在我看来，却逊色于木芙蓉那种宁直勿曲，不可折取的傲然姿态。

木芙蓉又名芙蓉花、拒霜花、木莲、地芙蓉、华木，原产中国，为木槿属、灌木系多年生小乔木。枝条向上昂扬，不曲不蔓；叶片脉络清晰，不圆不方；花序伸展娇艳，不杂不乱。花开时流光溢彩，姣姣然如霓虹云霞，叶落时淡然自得，静悄悄无声无息。既无卑微之姿，亦无骄纵之态，不卑不亢，风姿绰约。

其花期大致是仲秋至深秋时节，不甚娇弱难养的样子。南方多省有种植，多在村落水畔处，往往连植成片。夏季茂盛枝叶荫荫清凉，秋季花开轻霞般璀璨夺目，世人多爱。其花朵往往高悬枝头，不堪攀折，亦不耐做瓶插花，愈发显得其特立独行，清艳无双。木芙蓉的花、叶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之效，亦是中医妇科常用药。

其花枝纤弱却不乏韧性，伸手攀一支在手，未等仔细赏玩，枝条已经带着偌大的花朵荡漾开去，只余下些许意犹未尽的惆怅。或许，这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特质，决定着其品格的清雅与高洁。

木芙蓉的花语:平凡中的高洁，纤细之美，纯洁。看来世人对它是厚爱的，满满都是溢美之词。白乐天在《长恨歌》里把倾国倾城的杨贵妃喻成“芙蓉如面柳如眉”。大抵是初开粉白，渐变为嫣红的芙蓉花瓣象极了美人的香腮吧。

这种现象其实是因光照强度不同，故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的变化。木芙蓉的花早晨开放时为白色或浅红色，中午至下午开放时为深红色。人们把木芙蓉的这种颜色变化叫“三醉芙蓉”、“弄色芙蓉”。

传世经典《红楼梦》里也曾有过对木芙蓉的一段说辞:“黛玉抽到芙蓉签时，众人笑说：“这个好极。除了他，别人不配作芙蓉。”在曹大才子的心目中，除了高傲清洁，不入俗流的芙蓉花，何物堪比得林妹妹。

历代文人墨客多有咏叹木芙蓉的佳句。如宋代大家王安石，一首七言绝句《木芙蓉》流传至今。其诗拟人咏物，可谓鬼斧神工:“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多形象的比喻啊，花如美人。清新的露珠晕染了她的胭脂水粉，小酌后残妆未卸，似醉非醉星眸迷离。纤指堪堪拿起菱花镜，却照来微醺后的慵懒之态。此诗就遣词用字和意境而言，真真把木芙蓉的娇艳欲滴和天真烂漫的之态渲染得淋漓尽致。

唐代大文豪韩愈也是对木芙蓉推崇备至。诗曰:“新开寒露丛，远比水间红。艳色宁相妒，嘉名偶自同”。就连水中冰清玉洁的芙蓉（莲花）也因和木芙蓉的“嘉名偶自同”而心生妒忌，可见这深秋绽放的“拒霜花”在历代文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难怪一代伟人也曾题诗:“芙蓉国里尽朝晖”。在游子心目中，木芙蓉还是故乡之思。想必远离故乡的人，乡愁就是隔江一片芙蓉红。

木芙蓉原产于我国，四川、云南、湖南、广西、广东等地均有分布，而以湖南、成都一带栽培最多，历史最久。亦是湖南的省花，成都的市花。蜀后主孟昶就曾在城墙上遍种芙蓉，故成都又有“芙蓉城”之称。湖广一带有“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的佳时美景。

在中国园艺里面，木芙蓉是一种很好的观花树种。由于其姿态挺拔，花色艳丽，自古以来多在庭园栽植，可孤植、丛植于墙边、路旁、厅前等处。特别宜于配植水滨，开花时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所以《长物志》云：“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因此有“照水芙蓉”之称。如此美好清洁的植物栽培于莲舍里暗合莲舍的“莲”，倒是相得益彰，可谓“名花佳园两相宜”。

所谓莲舍，自然和形形色色的“莲”密不可分。长槛曲栏、小桥流水处，不仅有睡莲自春到夏芬芳延绵；也有自夏到秋的红白莲吐露清香；如今增添了自秋到冬的木莲，在西风渐紧，百花萧条时娇艳枝头，真可谓四时有“莲”。更兼祖祖辈辈以身磨粉的片片石磨，自甘寂寞于路面于塘边，与莲花们在风雨流年中淡泊宁静，相依相伴互为守望，如此可称石莲。在众莲开后默默地担负起“莲”的存在。不禁浮想联翩——何为“莲”，如此美好的字眼，当得起五千年文明的深情，在中华传统文化里是清洁、高雅、幽静、正直等美好品质的代言词；是儒家思想里的君子本质，被佛家视为吉祥、圣洁的化身；更是悠悠五千年岁月里文人们的终极追求，集万般青睐厚爱于一身。

今天，我们有幸在淮阳莲舍里欣赏到它妩媚动人的身姿，不禁感叹现代园艺的神奇魅力，更是赞叹“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在中原大地上遍地开花。是精彩的文化创意造就了淮阳莲舍这片园林精舍；更是良匠初心让这个蕴藏着丰富多彩文化密码的南国名花在北方水城淮阳，龙湖之畔生根发芽，嫣然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