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兄弟三人,老大十八岁就去世了,我自然是没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就按习俗称作大爷爷吧。
那是在1913年的一个夏天,大爷爷给地主家打工。故乡是穷山僻壤,故乡的地主也不甚富裕,名下有几块地散布在黄土高原的沟沟壑壑里。大爷爷这天独自一个人在崖畔给地主种地,方圆几里没有人烟。他弯着腰劳作着,突然觉得肩头一沉,耳边随即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狼在背后偷袭,他想起老辈人传授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回头,否则,将喉管暴露给狼是最要命的。
大爷爷缓缓站起,尽量缩着脖子,头向前板着,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狼看见大爷爷不上当,急躁起来,嘴长长地向大爷爷颌下伸探,呼哧声更大了,唾沫星子也溅到了大爷爷的脸上,臭烘烘的。配合着嘴的突进,狼的两条后腿在地上扒拉着,搅动得尘土飞扬。大爷爷有了个主意,他弯下腰去用手抓住了狼的后腿,将狼抬离地面。他感受着狼的鼻息,判断着狼嘴的位置,保证自己的咽喉与狼嘴有安全距离,开始缓慢地挪动到崖壁前。大爷爷选择壁面上一块坚硬而毛糙的地方,突然发力,使劲将后背撞了上去。狼趴在大爷爷背上,开始还随着大爷爷身体的起伏变化仍在踅摸着下嘴的机会,冷不防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崖上,还没想清楚是什么状况,第二下撞击又来了,三下,四下......狼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狼最终放弃了,它扭动身躯挣脱了大爷爷的控制,但就在它从大爷爷身上滑下时,用嘴在大爷爷肩头咬了一下。回家后,大爷爷发烧了,不知是伤口发炎还是惊吓所致。家里穷得无力医治,只能躺了休息,六七天就去世了。四个月后,爷爷的父亲也在悲痛和劳苦中离开了人世,十四岁的爷爷就开始扛起家里的大梁。后来大家都将这一切归罪为旧社会穷人的苦难,没人去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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