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巴连续多日的高烧把我拖得筋疲力尽,如果说老大糖宝给我带来的是初为人父的喜悦与骄傲的话,那老二胡巴带给我的则是身为人父应有的辛酸与疲累。他俩让我懂得了“父亲”不是那几秒快活后的产物,而是一种责任与担当。
养儿方知父母恩,由此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我爸六十年代初人,跟《平凡的世界》里面的孙少安的经历很类似。因时代背景原因,高中后辍学,也当过生产队长,改革后经过自身的勤奋与努力带着全家奔向富裕。在我记忆中,年少时有那么几件事让我记忆犹新。
第一件事就是刚读书时侯他买了一辆拖拉机回来,还在家门口的大枇杷树下放了一场电影,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前来祝贺了。这让我当时倍感骄傲,很大程度的满足了当时作为一个孩子的虚荣心。你要知道,在那个摩托车都没有的年代一辆四轮的机动车对于一个农村的人来说是个多么大的物件。当时,我爸跟我妈全部的积蓄还不够半个拖拉机的,后面东拼西凑到处借钱才置办了这个物件。于是,司机这个职称一直伴随着他到今天,拖拉机也从以前那种手摇式到今天电子打火四轮驱动式的。犹记得,某个冬日凌晨,妈妈负责烧水,爸爸先在拖拉机下面点堆火,然后把开水注入水箱。一切准备就绪,爸爸脱下厚厚的外套准备摇把,而我负责风门和吸气孔的火把,弟弟负责油门。当老爸摇到顺畅的时候,叫我放风门之时,亦是弟弟踩油门之际。一般都要经过几次这样的反复配合才能使拖拉机启动,每次发动机发出欢快的“突突突”轰鸣声时,爸爸也是满头大汗了。此时妈妈也已经做好早餐,早餐后,我们上学,他出车。看见他那充满信念的目光,我们也都信心倍增。而现今,再也不需要我们在旁边“碍手碍脚”了,他应该也摇不动那个把手了吧。看着他出车,我也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份踏实与信心了。
第二件事就是我家那栋三层楼房是我爸妈两人盖的。没开两年拖拉机,爸爸怀捶着1W多元钱就动起了要盖楼房的心思,那时我们家附近很少有盖楼的人。钱是肯定不够请人盖的,怎么办,就只有自己动手了。我伯伯是建筑师,跟着伯伯长大的爸爸对建筑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跟我妈商量后的第二天于是就挖山打地基就这么开始了。那时候,爸爸砌砖,妈妈挑灰挑砖,而我和弟弟上学前放学后负责搬砖。这样持续了一年半,才正式把整个主体建好,除了楼与楼中间的预制板请人的外,其余的都是我们家一家四口一块一块盖的。建成那天,爸爸对我们说,将来一定要把这个事刻在碑上悬于门前,于是现今大门口的右侧墙上还留了一块地方没有贴瓷砖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将来某天,我一定要找一块好石头,然后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让老爸在上面签上名,然后让子子孙孙传承下去。传承的不仅仅石头,应该还会有些别的。
第三件事就是我进高中那年,他送我第一次去学校报到。因为初三的叛逆,我并没有考上他中意的学校。长大后的我才知道他当时是有多么的失望,事已至此的无奈并没有让理智的他放弃我,也没有埋怨我。从下车到学校中间有段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他在前面帮我拉着行李,我在后面跟着他,脑子中一片空白,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中陪爸爸走过的最漫长的路。报好到后,还把行李提到宿舍并为我铺床。在家妈妈是从来不会让他染指这类事情的,看着他那笨拙的动作,我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之后送他到校门口,他只跟我说了句“努力!”然后就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跑到宿舍哭了,并没有开始那种我已自由了的愉悦感。当时下定决心要努力读书好好报答他,然而性格的缺陷让故事并没有像电视剧中屌丝逆袭的方向发展。高中三年又一次辜负了他,并没有考上大学。大概当时他对我失望了吧!
第四件事就是助我进入社会后第一次创业。因为初次创业,缺少人手,于是把爸妈叫过来帮忙。他们接到消息后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一切来到千里之外的江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没有任何朋友和其他活动,每天重复的做着同一件事就是送货,搬货……送货,搬货……。他就这样再一次用自己的行动毫无怨言的帮助着曾经失望过的儿子。原本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然而在我发生那次交通事故后一切都改变了。我在一次送货的途中因骑车速度太快,与对面而来的一辆三轮车撞到一起,导致左膝盖骨裂了,伴随而来的就是三个月卧床休息。当时自以为有点小成绩的我本来就有点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而受到这个刺激后更加嚣张跋扈,稍有不如意便摔盆打碗、恶言相加。终于有一天在一句“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如果要管就回家去……”这样的混账话后,他指着我说:“我再也作于你这颗菜了!”然后收拾东西带着我妈回了湖南。我知道这次他对我是彻底绝望了!然后到家第二天派来了我弟弟,虽然我知道错了,但倔强的我仍没对他说出那句“对不起”,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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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因我常年在外,我们之间的故事就越来越少了。
但时至今日,他一直在用他的行为让我深刻体验那句“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的真正真谛。
今日的他老矣,但并没有停下他那双勤劳的双手,仍然在用他那厚实的肩膀替我们默默地分担了不少生活的艰辛。时代俱进,虽然您不再像那个只要你勤劳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的年代里璀璨夺目,但您在我们心中永远是生活的巨人!我感恩上苍让我成为您的儿子,我感恩上苍让您还身体健康;我期盼上苍让您一直健康下去,我期盼上苍让我赚钱的速度追上您老去的速度,让您能早享天伦之乐。
虽然燃烧的岁月已将您的青春焚尽,但那坚强的信念,仍在您额头闪光,您在我心目中永远高大伟岸,您的爱护、关怀和勉励将伴我信步风雨人生。我的脉博里流淌着您的血液,我的性格上深烙着您的印记,我的思想里继承着您智慧,这一切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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