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乡。傍晚,侄儿来看望他的祖母,即我的母亲。
有一阵,我同侄儿同去屋后。屋后紧挨着邻家,有一片狭长的菜地。这菜地不是邻家的,属于相去半里、邻村的某户人家。
我指着菜地上的一楞菜,问侄儿:
“知道是什么菜吗?”
“苋菜?”侄儿注视一下地面上的菜,带些犹豫说。
“是山芋。”我笑笑。山芋就是番薯,我们乡里只唤作山芋。
我料不到侄儿分辨不出来。
而大概在一星期前,那菜地的主人——和母亲年纪相仿的一位妇人——在这片菜地上种下了这些山芋;估摸有二分地。且那时,我正好回乡,于是同她寒暄了几句。
山芋对于我,自然是最熟悉不过了。我孩提时,食物匮乏,更谈不上有丰富的水果。于是,很多年里,到山芋长成,便常常去掘来吃。那时,家家户户都种山芋,而山芋的长势又不同,于是,很多次去偷采别人家长势好的山芋。且那些长势好的山芋,容易辨识,因为它们在土里几乎要冒出来,将一楞楞微微隆起的泥土裂开。
山芋的味道在现在看来,实在很平常。但那时偷采来的只是生吃。偶尔放进灶膛煨熟,滋味却是极好。
而我所感慨的,山芋滋味的好坏还在其次,我怀念久已逝去的美好时光。且至于现在,像侄儿这辈人,更连这种植物都分辨不出,那么,所谓的物是人非,免不了更加令人嘘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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