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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屈万州(2)

我叫屈万州(2)

作者: 栀酒哟 | 来源:发表于2020-05-08 03:47 被阅读0次

那年参加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屈万州刚满23岁,过生日这事儿他从没向身边任何人提起过,即使最好的朋友好像也并没有察觉到那天正好是万州的生日。

就这样被人群裹挟着一起拍了很多的照片,几乎把整个大学校园里能拍的地方都拍完了,晚上班级聚会喝酒,屈万州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觥筹交错,互相慰问前程,他内心恍然间生出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整么转眼间就毕业了呢?相处四年的大学室友,有玩儿游戏的大神,科技发烧友、平时特普通,一上专业课就自带学神天赋的导演、整日刷微博、追剧的广播剧天才还有一哥们四年来一刻也没闲着,做了各种兼职,还没毕业就积攒起相当大一股的人脉。再看看自己,仿佛真是宿舍六人里最稀松平常的一个。

他望着满屋子的人情世故,在这间不大的烤肉餐厅里,弥漫的香油味穿入鼻孔,吸进肺里,仿佛手术前的一剂麻药,屈万州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次饭局的人,却还是第一次感觉这种浓烈的混合气体是如此的粘稠,只是刚才吸入一小口,就仿佛面前有一张巨大的长满利齿的嘴,嘴后面的那个奇形怪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正在使出浑身解数魅惑着自己向它的口中主动走去。

就这样,屈万州看着屋子里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走向了怪物的嘴里,有一些人挣扎着残缺的躯体努力徘徊在怪物的嘴边,还有一些人在惨叫和哀嚎着深入怪物的喉舌,至于惨叫着什么,哀嚎些什么,他已然记不大清楚了。由此可见,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不想去记起,它却主动冒了出来,有时候撞破脑门都记不起更多的哪怕一丝半点。

他忽然又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虽然没有其他人记得,但好在自己还挂念着,于是他抽出一根烟,走向靠近洗手间的另一处角落,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在空中荡起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手里的烟,喝剩下的啤酒,席间的吹捧和嘘侯声似乎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远离了他的大脑,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清晰,他看见了那只怪物还端坐在餐厅门前,朝着屋内的每一个人张开血盆大口……

屈万州原本是不吸烟的,再早些年,连酒也是一滴也不沾,就算是后来到了不得不喝酒的场合,他也只是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啤的,用这半杯酒他敬完了席间的所有人,

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呢?

他说:这酒不好喝。

显然这样是并不能搪塞过去的,只可惜在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时候的他脾气也是倔犟的很,读了两本书,突然好似受到了什么启发,就觉得应该改变自己的形体,于是就开始每天健身,控制饮食,围着学校操场跑,九圈十圈五公里,内环外环再叠加,一直跑。时不时想着就去拉单杠伸展,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还踢足球,此外还打台球。最后把自己略显臃肿的身形练得利索、爽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因为是大山里走出来的读书人,四年前屈万州刚跨入大学校门的时候,就有一种落后感,那时他因为体型大,站在人堆里实在是有着不止一点半点鹤立鸡群的意味儿,这样一下子就把自己身上的“粗鄙之味”在众人的眼光之中暴露无疑,(行文至此,一般的文章都会联系上下文之后加上一句“他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再三思索之后,我决定不用在这儿,屈万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正因为他的普通,我反倒觉得不应该有这“钻地洞”的大同心理行为)但好在,他并没有哪怕丝毫的自卑感,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他,就觉得哪怕是一颗籍籍无名的小草,也是有自己的光亮,这光亮如果赋予它一个名词,应该叫做“草根精神”——生生不息,屈万州身上就有这与生俱来的光亮,这光亮使他面对各种场合都从未有过怯场。

从回忆之中抽离,一支烟也差不多抽完,小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屈万州站在这儿却好似又飞速度过了大学整整四年,回过神来,那些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年少忧郁、思妄欲想都已然随着时间流逝而去,再恍然,他已经就完全记不得自己在何时何地在干什么了,这时候如果突然来一个路人问屈万州,

“哎,你是谁啊?搁这儿干嘛?”

屈万州肯定是答不上来的,转而甚至于连自己是谁都豁然搞不清楚了。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屈万州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的抽完了自己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支烟了,恍惚中他对自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声音小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看着门前的那只怪物的大嘴,缓缓地朝里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一幕在当时如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完全是匪夷所思的,为何要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怪物是个什么东西?还长着血盆大口让人投怀送抱?我是谁?——其实后来屈万州回想起自己这段大学时光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只不过和旁观者只是提问和疑惑种种稍有不同,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随着时光流逝的时而恍惚、时而清醒的是:青春

社会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我叫屈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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