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合上一本书后泪盈于睫?
一直不特别喜欢张嘉佳的文字,很精致但总脱不去刻意讲故事的感觉。然而这回我一口气读完,只觉流畅,一帧帧流动的风景在纸面上鲜活。于浅淡处抚慰心灵,于激越处直击柔软。这正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
很不幸,我们都可能是刘十三,胸怀大志却时常潦倒,软弱卑微又故作坚强,哪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我会重新做人,也是别人眼中的失败者。他不是被生活逼到回首无路,而是陷于失恋失业的低谷,很难说有多么悲情。但正因为此,我们都能看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部分。
很幸运,我们都可以成为刘十三。
有个叫云边镇的故乡在远方,每个散发着桂花香的中秋都有家可回。家乡有雨落,虫鸣,鸟叫,霜降,有淡淡的月光铺满双肩。她温柔地安顿疲惫的游子,也静默容纳离合悲欢的故事恣意生长。
有个口硬心软的外婆,在梦里吹起柳笛引你找到回家的方向,推开小卖部吱吱呀呀的木门时一不小心撞进满屋的饭菜香。你从不怀疑她是你最后的依靠,也不忌惮叫她见到你最不堪的形象。她说她会一直在呀, 在她面前,你就做回那个撒娇耍赖的小孩。
有个难得的伴侣叫程霜。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两人的关系,朋友?恋人?都觉肤浅。大概是因为再不会遇到这么美好灵动的女孩子,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夺不走她半分光彩。知道自己可能在任何时候离去,反而更加热烈地燃烧生命。拉着你坐一夜出租挽回前女友,帮着你收集全镇人的资料卖保险,无论你是否能够,她都会推着你不断向前迎接明天。
她说:你不要找我,如果我还活着就来找你。
她说:如果我们下次能见面就结婚。
她说:希望和悲伤都是一缕光,能成为你生命中的一缕光,照亮黑暗就够了。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
终于,那个说着“穷则思钱,福才思变”的小镇青年,长成了从容自若的男人。那个工作中纠结于与上司兼情敌斗气的小男生,长成了辞掉工作去往外婆生前的海踏浪的男子汉。那个在感情中习惯等待不敢追索的弱者,长成了主动去寻找自己最重要姑娘的勇士。
我们终将与最好的自己相遇,但以离别为代价的成长是否过于残忍?
时隔经年,我再次翻开这本书,将以何致意。以微笑,以沉默?
——《云边有个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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