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青山.炊烟.旱烟袋一一沉静时光中流逝的岁月

斜阳.青山.炊烟.旱烟袋
一一沉静时光中流逝的岁月
曲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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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梅《沉默的爷爷》以其沉静的笔触，彰显“爷爷”经历波涛汹涌澎湃的人生阅历后，对生与死的淡定从容，静的听得清一滴生命之水，滑落，归于大地的轻微之声，静的如沉夜无声无息，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杨红梅笔触质感、传神，饱蘸对“爷爷”无尽追思，和对无数经历血与火、生与死之后，不计名利，归隐乡土的无数前辈无限深情。大量的叙事长句，与少数承转短句相结合；放牛、种烟叶、抽旱烟，从大别山深处典型的二、三生活小事原貌着笔，真实、质朴、宁静。恰恰是这分舒缓、质朴、真切，使“我”对“爷爷”的思念，如沐月光，沉静如水，深情、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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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梅行文语言厚实、生动，斜阳若影、青山如黛，山村傍晚林木间袅袅萦绕的炊烟，叼着旱烟袋、良久吧哒一口，坐在竹椅上白发老人，久经战火浸染、沟壑纵横的脸庞，久久沉浸在思绪中、望向远方的一双眼睛，沉静、深邃，如山涧幽深，令人想走近、再走近，又不忍惊动老人的遐想……这分描写，简洁、细腻、深情，既有背景广阔、浓墨渲染的中国画元素，又有着油画人物的细腻精致，让老人的第一印象立体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开篇的静景，随即转为现实中的动态：“爷爷每天早晨总是天不亮就起来带着他的老黄牛穿梭在丛林间。”这种动态旋又为作者的长句，抻展成几近时光静止的时针移动，与当下的匆促、忙碌、喧哗，拉开了时空距离。作者情深难抑，随之又追加一句“那时的老黄牛已经很大岁数了”。至此，一幅动静结合、远尘嚣而立的慢生活画卷，立体呈现，为进一步叙事，展现人物性格、形象，垫定了基础，也从侧面喻示了人物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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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梅用笔很写实，唯其写实，让叙事有了浓郁的生活质感，很真，很能唤起有过山村生活经历的人共鸣。“爷爷跟着他的老黄牛在从林里看过野花繁盛、绿树荫日、落叶飞舞和雪花飘零，从东穿到西，从下跑到上，以日月为伴，以荆棘为友，爷爷是紧随其后还是默默呆在一边”，既描写了老人讷言敏行的作风，又让人感受到老人对陪伴数年退休时光的老牛，那分用心和依宠。“饿着肚子的爷爷和吃的饱饱的看起来心满意足的老黄牛回家了。”到这时已不仅仅是依宠牛了，多了对生命不分等级，已有了不顾自己的凛然之境。

山间春秋草深露重，“他只是静静地换掉打湿的裤子和鞋子，然后从厨房里拿出奶奶为他留的饭和菜，外加一壶小酒，开启了他一天的幽幽时光。”作者这句是话里藏话地描写：爷爷大多时间放着牛，走在绵延起伏的山峦之间，只走，不骑牛。这和很多人印象中，大多簑衣斗笠放牛的老汉不同。爷爷为什么会这样？又或在寻找什么？

“爷爷吃一顿饭的时间往往很长很长，长到奶奶将他换下的湿裤子湿鞋子都洗好了他却还在吃饭喝酒，他的酒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慢慢的喝。”沉默的爷爷也许就是慢性子吧。孰料杨开梅欲扬先抑，薄酒入肠，“爷爷的话才变得多起来”，和家人说一些陈年旧事。爷爷曾是一名老红军。直到这时，作者终于揭开谜底。

土地革命时期，大别山区域先后有过独山暴动、六霍起义，与黄麻起义共同掀起了革命高潮，仅仅金寨一地就为中国革命奉献了十万英雄儿女，先后诞生了十二支主力红军，新中国成立后，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军就有59位。毛主席诗云：唯有牺牲多壮志！又有多少先烈忠骨永远留在了绵绵青山之中……这时，我们理解了爷爷为什么退休后回到山里，为什么放牛步行，为什么大多时候缄口不言，为什么会长久注视着绵绵起伏的山峦……那片土地上有着当年抛头颅洒热血的足迹，那片土地上掩埋着当年一起参加革命牺牲的烈士忠骨，哪儿是放牛啊，是回想一生，是籍放牛重游故地缅怀牺牲的战友……

烟草可以止痛。也许爷爷身上的伤又痛了，但战争养成的坚毅性格，老人不说，默默种一块烟叶，良久抽一口旱烟……许多战友早已长眠在征途中、战斗……爷爷望着处处青山，目光深邃，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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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爷爷走了。杨开梅语言很静，“爷爷走的那天早上还与他的老黄牛在丛林里穿梭，一如既往地奔向他的神秘领地。只是人们再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他的旱烟袋和吃饱的老黄牛，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如他过往的静默。”

爷爷没有走，永远活在山水之间，我们心中。爷爷言语上沉默，行动上却给后辈留下了“对过往不抱怨，对今朝的感激与感谢，和发自内心的对现如今生活的满足”直面生活的真谛，让后生晚辈受益匪浅，这比什么语言都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