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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的,过于文艺的

文艺的,过于文艺的

作者: 堪忍_ | 来源:发表于2017-09-19 20:35 被阅读0次

    提及日本作家,无论是拿过诺奖的川端、大江,还是谷崎润一郎和三岛由纪夫,对于日本的传统意象——和风的理解都比村上春树浓厚得多,这些作家同更久远的夏目漱石和芥川龙之介一样,持续进行着细腻,或简单或复杂的写作。

    村上春树不同,他先是以“异质性和新鲜感”的青春姿态写出《寻羊历险记》这种状态勾勒笔法出众的作品,空前出众地以独特写实主义写出以框架界定情感的《挪威的森林》,有温度地勾勒到达世界的彼侧,未知虚空世界的《舞舞舞》中会心一笑的黑色幽默,和双线叙事中穷极世界想象腾空而起的荒诞和诡谲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这些作品让村上走得足够远了,至少在广度上建立一种小型而忠实的关系,固定下一群特定阅读的读者。

    日本文学中的疗愈

    真正为村上这位伟大作家加冕的作品——《海边的卡夫卡》和《奇鸟行状录》,无国界的作家并不是村上自诩的,回想一下他笔下的人物,独身生活的男人,做三明治、打棒球、听摇滚乐,混迹在爵士乐酒吧,丝毫不见日本传统社会的影子。说回村上的写作,村上的大学专业是戏剧,他开了几年的爵士乐酒吧,在体察人生之后他开始自己的写作生涯。村上的写作和人物都是绵长的,村上喜欢钱德勒和卡佛不是秘密,在他的作品中存在大量致敬菲茨杰拉德的段落,包括《海》中的背景也是他大学研究的内容。书中关于日本和日本的作家呢?你见不到。

    这导致村上以往的小说特定读者是脱国籍化的,那些情绪和故事不一定需要发生在东京或是大阪,任何一个现代化都市都是可以的。村上在美国担任客座教授期间,他是想做一个世界作家的,但是海湾战争爆发和迫近的身份危机,村上开始回溯自己和历史身份,写出魔幻写实的作品——《海边卡夫卡》、《奇鸟行状录》,村上对这次构思出来的故事设定了一个特定的历史语境下的读者身份。

    日本在二战后仍旧存在着战争带来的阵痛,对此不光《海》中坚强的十五岁少年和《奇》中的冈田亨,乃至这本书的指向的部分读者也承受着同样的困扰,部分当代日本人心里深层中仍怀有对于自身国家历史在身份认同上的巨大裂隙,这从二十世纪后期直至今日都是日本重要议题,在村上的小说当中,“历史问题”以高度政治化的姿态初见端倪,不断拷问战后废墟中站立起来的公民在“起源”上的“原罪”。

    《海边的卡夫卡》设定的俄狄浦斯神话情节——俄狄浦斯试图挣脱宿命而做出的努力反而成了推进了他被命运嘲讽和惩戒的车轮。十五岁坚强的少年,从自身内侧寻求问题的答案,区别于弗洛伊德提出的关于人类无意识欲望结构的俄狄浦斯情节上,人们、少年、冈田亨甚至读者自己开始主动,开始专注有意识的东西,有意思的欲望和想象代表着什么样的主题?《海》以暴力与乱伦的方式去彻底抹杀自我的起源与血统,清洗掉自我根源的历史性,以完成自我的更生。为所有的同质性的读者提供了一个虚拟的空间以供她们在休憩,在其中疗愈自己因历史问题造成的心理创伤。在这其中揭示了一个以性暴力的方式建立的行为范式,将其纳入不容置疑的颠覆的话语框架之中。

    彻底的个人主义者

    村上写人物不靠性格勾画取胜,他利用人物的欺骗性和时代特征构成特有的人物温差,一个不介意孤独的主角,乐在其中但也不以此为傲,平静过着自己的日子,与彼侧世界,即一个会吞噬自己的幽暗/孤独/庸俗/暴力世界,做平静的抗争,偶尔自嘲一下自己的处境。VS一个黑暗的、现实的、狡猾的、庞大的、吞噬时光的、带有死亡阴影的、填海造陆把一切美好旧时代事物吃掉的、资本式的、暴力的,大家伙的捉迷藏游戏。这大概是对村上小说魔幻层面的纵览。

    村上的父亲是侵华日军,对于父亲的形象莫过于说是关于那个幽暗一面的,“父权”冷酷社会的缩影,连带着讨厌自己的父亲,村上一直很抵触军方、政治家和右翼。岁月流逝、幻灭与死亡是他青春小说的主题,彼侧世界和吞噬一切的大家伙的可怖是他创作的基点。但是有组织暴力与暴力的正面冲突像是淤积在社会中的残留毒素在《奇》中得到倾吐。

    《奇》中的黑暗机器和那些妄想吞掉现实的人物代表着一种浅薄的哲学,眼界之内没有可供社会的无名众生生存的意识,缺乏对人的内心和人生意义的省察,缺乏想象力,缺乏怀疑的眼光。不具有植根于深层信念的世界观,只不过是将片面性思维系统整合组装的货色。

    诺门罕战役——二战史上苏联和日本的一场战役。《奇》中展现绝不只是三个联系飘渺的故事,暴力冲突是文章的主题,诺门罕战役是奇妙而残酷的战争,其中没有任何的赢家,诺门罕战争是双方的试探之举,那个约定的场所并不是一个战略位置。决策的非现实性和暧昧的态度,没人为此的负责种种特征都暗暗指向这战争的缩影。村上在“疗愈”和“解脱”中书写暴力、追究暴力、清算暴力、减少暴力、乃至拒绝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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