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飞鸟

她是一只迷了路的飞鸟

她已记不起自己来自山山海海的何方

她看不透潮起潮落中风去的方向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再找寻却被浪打湿了她的翅膀

她是一只迷了路的飞鸟

残破的翅膀还畏惧着冰冷的猎枪

她瑟缩在废墟的一角偷偷舔舐旧伤

寒冬已至，她却再也到不了南方

一只黑色的野猫常常守在她的门旁

喵喵叫着想要借一点暖黄的希望

她是一只迷了路的飞鸟

执着地追寻着遥不可及的光

虚度的年华没留给她半分才华和智慧——

徒增的只有对岁月流逝的淡淡感伤

还有嘴边、眼角细密的皱纹，

守着她絮絮叨叨讲述着细水流长

这只飞鸟越过了千里万里

停留或穿过了平原、盆地和高山

她曾逃命似的奔到了一个又一个他乡

却又栽落在人潮里迷了方向

她想去溪水清浅、鲜花盛开的地方

却再难洗去翅膀上的血污和肮脏

这是一只迷了路的飞鸟

她不知道命运下一步又会把她怎样

眼泪滑落时她又想起了年少时的片段:

槐树叶子闪着碧玉般的微光

盛夏的蝉鸣在门口成排的杨树里深藏

忘不掉的有妈妈做的玉果菜咸汤

还有一头花牛、几只小狗等在豁口的大门旁

……

日升月落，世间又是另外一季

大风吹过城市外的平房和麦子地

也吹散了她对故乡最后的记忆

剪刀也吓不退的噩梦太过真实清晰

她一次次从麻木中醒来又睡去

她知道自己终将在异乡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魂魄继续如生前一样四处游荡

如果有好心的路人愿意伸手相帮

请记住她最后的心愿是再到高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