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教学楼的窗台上,发现一只小蝙蝠,毛茸茸的一小团儿,看着肉肉的软软的。
冬天的大理石窗台冷得像冰一样,我估计它己经生命垂危了。要不,它就会悬挂在建筑物的一个罅隙里,准备冬眠了。
它很幼小看着也很可爱,但是我没敢动它,没敢把它挪到暖气片上。我对蝙蝠有一种来自意味深处的畏惧。
怀念蝙蝠 怀念蝙蝠离开教学楼之后,我脑子里也装着蝙蝠。
到县城之后,黄昏时分,偶尔会看到蝙蝠,但有很多时候是看不到的。黄昏,只是天幕浑浑浊浊地变暗的过程,仿佛再也欣赏不到那种澄澈幽明的夜晚,再也欣赏不到大片大片铺满天边的火烧云,再也欣赏不到仍在赶路的雁阵融化在暖红里,再也欣赏不到满天飞舞的蝙蝠了。
小时候的村庄才是真正的村庄――真正庄户人家的村庄。屋前屋后攒着棒秸培堆着麦秸垛,空场上晾着干草,干草上空,白天飞着蜻蜓,傍晚飞着蝙蝠。
怀念蝙蝠蝙蝠在香河土语中叫圆屁股,黄昏时分,每家每户的炊烟一缕缕升起的时候,圆屁股就开始漫天飞舞。很多鸟是有秩序的,甚至是懂旋律的,比如大雁排成排,小燕儿栖落在电线上俨然是一曲五线谱,小鸭子追着鸭妈妈,自觉排队,还用细切听的“鸭鸭”声喊着号,而圆屁股在夜空杂乱无张,纯属群魔乱舞。
小时候有一种游戏叫做“扔鞋”……
那时村里的野小子都穿自家做的布鞋。鞋跟赁来的似的,踩水插泥踏拉着,不是邦歪了,就是炸了线。
“扔鞋”这个游戏,事先在地上画好一条线,一个孩子把五六双鞋攥在手里,背对着线,把鞋从头顶上往后扔,扔得越远越好,因为别的孩子要咯噔(单脚跳)着把鞋踢回来。
鞋子在扔到半空时,就会有蝙蝠来追。大孩子们骗人说,有时鞋能把圆屁股从天上扣下来。那时我还真信,现在一想,如鞋能把它扣下来,那不成傻圆屁股了吗?
怀念蝙蝠小时候,一开春,杨树叶由黄变绿,杨树毛子满天飞,麻雀们开始谈恋爱,下蛋,孵小鸟儿。掏黄嘴叉的小麻雀是男孩子最爱干的事。墙缝中,屋檐下,瓦垄里……一传来小麻雀稚嫩的叫声,男孩子就开始憋着淘气,要把它们掏出来。大人怕他们上房踩瓦摔着自己,就说麻雀窝里有长虫(蛇),你一掏,蛇就蹿出来钻到你嘴里,蛇鳞是倒拉刺儿的,蛇要是炸开刺,拽蛇尾巴也不能把它从你嘴里拽出来。
我掏麻雀时,没遇到过蛇,却遇到过蝙蝠……
那次,是在东屋的房檐下,在椽子之间有一道缝隙。那里面传来喳喳喳的小麻雀的声音。我站在窗台上,踮着脚把手伸进那个缝隙,正真掏出一只小麻雀来,当我准备伸手再去掏时,突然“叽!”地一声怪叫。这声怪叫让人头皮发炸心尖发颤,我抬头一看,看到倒悬在椽子上的两只展开的黑色肉翅,毛茸茸的身子,一张丑陋的老鼠脸,正呲着尖牙向你怪叫,一副恶魔的样子!吓得我也怪叫了一声,从窗台上摔了下去。
之后,我无数次做噩梦,梦中遇到的恶魔就是蝙蝠的模样。
怀念蝙蝠怀念蝙蝠
怀念蝙蝠
中国古人喜欢蝙蝠,或许是谐音“福”的原因吧,古人的玉器、瓷器、木器、铁器上都有蝙蝠的造型,有所谓的“五蝠捧寿”。但我估计古人是喜欢“福”的寓意而不是喜欢真的蝙蝠。
这是不是有点叶公好龙?
怀念蝙蝠怀念蝙蝠
我不大喜欢蝙蝠,可我喜欢圆屁股乱飞的乡村和少年岁月。
怀念蝙蝠 怀念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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