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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工厂旧事

小说:工厂旧事

作者: 不听涛改观海了 | 来源:发表于2022-12-23 13:41 被阅读0次

    之一

    九十年初,我在县化工总厂维修班当学徒工,跟了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师傅,姓杨,四十多岁,每天骑辆破金鹿脚踏车上班,家住在距县城二十公里外的乡下。

    杨师傅有句名言挂嘴边儿上,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在当时,几个同辈分的老师傅,深以为然,赞不绝口随声应和,老杨说得对!

    维修班长姓张,人长得精瘦,个子不高,三角眼,八字眉,米黄色的板齿牙,差参不齐,主要是脸上没肉。

    这人见了领导身板是弯的,一脸的媚笑,递上一根红大鸡,带过滤嘴的。领导拍拍他的肩膀,抽完一支烟,背着手走了。班长张师傅马上换上一副黑脸,谁都不搭理,兀自掏出烟荷包,卷上一支喇叭筒儿,边抽边寻思事儿,一副心事重重的吊样子。

    每回车间干部调整,张师傅这班长总是雷打不动,谁下去也轮不到张师傅。当班长的福利,每个月比别人多拿几十块钱职务补贴,而且不用加夜班。

    张师隔三差五会请厂里领导来家里喝几杯,他老婆在食堂旁边开了家烟酒店,也摆些熟食卖,张师傅弄只烧鸡,拆两只酱猪蹄,再到食堂叫两个小炒,自家店里有兰陵特酿,平时卖五块五一瓶,从柜台上拿一瓶,顺手再摸一包红大鸡。

    维修班的几个大师傅,谁都看不上张师傅,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狍子!张师傅恨得咬牙,我从哪儿看长得像狍子?

    维修班的师傅,没哪个不被张师傅整蛊过。王师傅中午把老虎钳带回家,更换自家的水龙头,下午忘记带回来,张师傅通报车间领导,突击检查。王师傅被罚了五十块钱,还背上了警告处分。

    江师傅去仓库领料,和管仓库的老娘们多聊了会儿,张师傅汇报给车间,说老江脱岗,当月奖金扣了。

    杨师傅晚上通宵修设备,缺了个零配件儿,要等仓库管理员早八点上班才能领,张师傅汇报车间领导,说,老杨身大力不亏,吃嘛嘛不剩,干啥啥不行,一晚上一台设备没修好,害得杨师傅年终评先进泡了汤。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是说给张师傅的。

    之二

    九十年代初,我在县化工总厂上班的时候,车间维修班有个张师傅,是我们班长。张师傅个子不高,人瘦得象大虾,常常叼着一根纸烟,自己卷的喇叭筒儿。喇叭筒儿,是老家本地造,就地取材,自己动手,一般是用一张长方形的薄纸片儿,包上烟末儿,二拇指伸嘴巴里蘸点口水,沿纸片的一边抹一抹,起到粘合剂的作用。然后,两只手卷巴卷巴,一头细一头粗,粗的那头拧个结儿,就全活儿啦。

    其实,张师傅兜里是有香烟的,他也不是没有抽香烟的条件,因为他老婆胖嫂不上班,在工厂生活区开了家烟杂店,高中低档的各色牌子有。

    张师傅兜里揣香烟,牌子一般是红大鸡,车间主任、副主任,劳资员经常来维修班坐坐,或者传达工作,或者来和大伙唠唠嗑儿,张师傅眼明手快立马掏出一支敬上。车间师傅们谁常去他家买东西,遇见了偶尔也会给一支。给领导递烟,陪着说会话儿的功夫,他也会自个儿点上一支,陪领导边抽烟边说话儿。更多情况下,是抽他自卷的嗽叭筒儿。

    维修班的几个师傅,他平时是不发烟的。老杨、老江、老孙几个资深老维修,不住在生活区,自然也不会去他家买东西。老王倒是在生活区分了一间小房,住了一家三口,老王老婆没了,一家日子挺紧巴的,到烟杂店买东西的时候少。刚毕业的三个青工,有两个不吸烟,另一个抽哈德门,自己抽自己的。

    维修班不忙的时候,很有意思,老张、老王抽自卷的喇叭桶儿,坐在西墙根儿阳光暖和的地方,各抽各的不交流。老杨、老江、老孙挤在维修班油腻的躺椅上,三个人互相打骂,香烟大家是分着抽的,都是三毛、五毛一包,不带过滤嘴儿的。

    刚毕业,抽烟的那个哥们儿,姓李,一脸络腮胡子,平常穿牛仔裤,圆头深桶皮鞋,他抽烟会找个没人的角落,对着犄角旮旯,抽出一支,夹嘴上点燃,然后,来来回回,边踱步思考,边美美品他的哈德门,是个与人无争的独行侠。

    不抽烟的两位,一个是小徐,一个是我,小徐个子很高,穿一件草绿色军制服,不知谁给的,他负责维修的工段经常水洼洼的,所以平时上班,总穿一双长筒雨靴。

    小徐喜欢打篮球,厂区、生活区的篮球架下,常看到他那矫健的抢篮板的身影,虽然投篮的命中率极差,但不影响他在厂里圈了一大批女粉。

    小徐常和我一块聊篮球,怪累怪累的,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小徐说得津津有味,我插不上嘴,直想打盹儿。有几次下班后他约我一起打,动员了几回,我总想回宿舍睡觉,见我不为所动,也就罢了。

    张师傅隔三差五,会到西郊批发市场,烟草专卖点儿,批几十条烟,他家的小店,香烟销量很大,虽然每包比外面贵个一毛、两毛,难不住胖嫂会做生意。张师傅工资常常拖延,一家人的开销全指着小店儿。

    张师傅常在批发市场遇到抽哈德门的小李,小李每回来批得不多,够一周抽就好,一周一条儿,省着抽够了。见小李来批烟,张师傅会凑上去,指指点点,说,这烟咱家里有,回头要你嫂子便宜一点儿。

    小李也不怎么搭理他,但张师傅每回遇到小李,总是笑容可掬,热情招呼,一个厂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张师傅才不怕热脸贴的是冷屁股。

    突然有一次,张师傅主动给老杨递红大鸡,老杨还有点儿不适应,没接!张师傅也没觉着尴尬,对张师傅来讲,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过了没几天,张师傅把老杨喊到一边儿,神神秘秘从怀里摸出一包红大鸡。硬塞给老杨,老杨坚决用胳膊挡回去,老杨钳工出身,手臂粗壮,没怎么用力,张师傅就被推了个趔趄。

    “我现在只抽大将军”,老杨咧开胡子拉茬的大嘴,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将军牌香烟,递给张师傅一支,说:“要不,你也来一根?这烟不呛口,不生痰,好抽!”

    后来,听老姜说,老杨的女儿大学刚毕业,分配进了税务局,找了个对象,在烟草专卖局负责稽查!

    之三

    九十年代初,工厂维修班有个师傅姓杨,人称“杨麻子”,合同制工人,家住在距县城二十里地的乡下,家里有粮田有果园儿,平时休班回家还要干点儿农活儿。

    有一天休班,一大早儿,杨师傅去他的果园,在路上拣了个秤坨,就顺手放进草筐子里,薅几把草盖上。杨师傅开始修他果园的栅栏。不多会儿,有个女子,骑自行车载着一筐子杏出现在杨师傅眼前,女子是杨师傅姨家表妹,一个村子的。表妹停下车子跟杨师傅打个招呼:“忙活果园呢,表哥?”

    “这是去集上卖杏吧,表妹!”杨师傅停下手里的活儿,应和姨家小表妹。

    “别提了,想是去集上卖俩儿杏来着,不留心把秤坨给弄丢了。”表妹沮丧不已,问杨师傅:“你来的时候,在路上就没看见路上有秤坨?”

    “我都忙死了,哪顾得上路上有没有称坨。”杨师傅依旧是脸不红气不躁心不跳,跟表妹说,趁路上人少,赶紧滴,顺路找找,再找找!

    过了几天,杨师傅不请自来,去姨家小表妹家登门拜访,表妹正在家里和饲料喂鸡,问杨师傅,有事啊?表哥!杨师傅直奔主题,你家秤坨找着了吗?上哪找去?小表妹一脸沮丧,说,妥妥的丢九宵云外了,也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拣着了。

    杨师傅挤巴挤巴眼,俩手指头托着下巴,面不改色,说,兴许有人给送回来了呢!表妹把鸡食一鼓脑儿倒木槽里,一群公鸡母鸡扑扇着翅膀蜂拥而至,“咯咯咯”叫着争相啄食。

    那得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小表妹气急败坏地说,表哥,你知道的,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坏,就是拣着秤砣的人,明知是俺家的,宁可拿去换糖也不会还给俺。你说是不?表哥!

    理儿倒是这么理儿,老杨说,那你秤杆儿还在吗?在着呢!小表妹说。

    秤杆儿没了秤砣,放你那儿也没用,干脆把秤杆儿送给我吧!回头我找个称坨配上。老杨说

    之三

    九十年代初,我们化工厂来了个临时工,姓郭,中等个头,皮肤黝黑,但小伙儿人显得精神,经常来我们宿舍。酒量不错,三瓶啤酒下去,天南海北的事儿娓娓道来,讲得有头有尾,有声有色!

    才知道,这哥们在石家庄读过两年大学,不知啥原因,被学校给退回了原籍,问他好好的大学不读,咋就回老家了呢?小郭吱吱唔唔,好像说了一句身体生病,病退啥的!

    同屋的小赵嘴角一撇,冷啍了一声,壮得像牛,还病退?说给风她娘听呢?连风婆子都不信。

    刚来的时候,小郭还时不时去维修班长张师傅家的烟酒店买半斤猪头肉,或者半包盐囱花生过来,后来则是坐下就吃。那时候厂里效益不好,除了煎饼馒头,翻不出花样儿,好在小郭不挑食。

    厂里好几个月不发工资,小郭就不怎么来了,小赵骂了一句,忒么白眼狼一个,有吃有喝的时候,腿都跑细了,咱这儿断粮了,人都不见了,还不如养条狗呢,狗吃了你的,老远见了还摇摇尾巴呢。

    魏三狠狠吸了一口烟,吐掉烟屁股,说,早晚见着他,看我哪天不吐他一脸囗水,等着吧!

    领导安排魏三和小赵清理车间,这俩人儿倒腾出几车垃圾,运到工厂外的废渣堆场,收工的时候,魏三拿铁钩子扒拉,从里面翻出来一些碎铜滥铁,刚巧厂北边儿张家庄子收废品的老张头开拖拉机来,眼挤巴挤巴,围着那堆废料转了一圈儿,咬咬牙给了俩人三十块钱,装拖拉机收走了。

    小青年,有钱的时候就有酒喝,魏三安排小赵去张师傅家的小店买了酒菜,我们的宿舍又一次恢复了久违的生趣!

    像小狗闻着骨头味儿,像小猫见着腥一样,小郭又一次出现了。那晚上,他穿了件黄呢子外套,像蒋委员长检阅部队,霸气侧漏。小郭站在我们的酒桌前,如同准备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准备搭理他,这时候小赵端起酒杯,扫了我和魏三一眼,说,跑一杯吧?魏三吞下一口猪头肉,叭叽着油脂麻花的大嘴,说,干!

    兄弟们这几天就没想我?小郭涎着脸皮笑笑说,恁就不想知道我这些日子干嘛了?

    你爱干啥干啥!小赵冷冷地怼了一句。

    小郭掏出一包哈德门,挨个分了一圈儿,掏打火机先给魏三点上,紧接着两手捂着火歪着脑袋把自个嘴角儿夹着的烟卷点燃!

    坐下来喝盅儿吧!我淡淡地对小郭说。

    不了,我吃过了。小郭说,明晌午空的话,我领哥几个找地方吃顿大餐!

    那天中午,我们每人骑辆自行车,小郭领大伙来了商业局家属院。在一处三居室带小院的宅子里,男主人小孙在葡萄架下,阳光底下烟茶瓜果伺候,真心实意、热情如火地接待了我们。

    女主人小姜在家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有鸡有鱼有肘子,还有南方大闸蟹。看得出这家人日子过得滋润。小郭领我们来她家吃饭,这两口非常好客,人也显得周到热情。席间,在县商业大厦当购销科长的小孙说,未来是市场经济,与人打交道不会跳舞怎么行?我去南方办业务,人家客户请咱去舞厅,咱不会跳,一边傻站。人家南方人超前,男女老少都会跳舞,而且跳得也好,跟电视上播的一模一样!

    酒足饭饱,小郭开始教小孙小姜两口跳交谊舞,也邀我们几个陪练,从三步四步开始。看不出小郭竟然还是跳舞小王子,什么探戈、拉丁、伦巴等等全在行。这家伙不知怎么和人家小两口混熟的,想想也不奇怪!小郭一向天南海北自来熟。

    晚上,回去的路上,小赵说,他们村有个小郭的同学,也在石家庄读书,假期回来谈起来,说小郭自大一开始参加了交谊舞社团,从此痴迷跳舞,经常翘课出去学习交流,把功课妥妥给荒废了,大二下学期,挂科挂到科科亮灯,最后被学校劝退,从此沦落江湖。

    之四

    九十年代初,我在老家县里的化工厂上班。那年春天,厂里传出一档子事儿,说,厂区北边儿张家庄子,有个在城里读中学的小姑娘,早晚走读,前些日子出事儿了。公安在厂里派驻专案组,正调查这个案子!

    小师弟,姓熊,读书时矮我两个年级,从前在校体育队训练,个儿不高,长得彪虎虎的。他爸战争年代立过功,建厂时当过书记,由于身体原因早早病休。熊师弟是他爸在革命胜利后组织上安排的媳妇儿生的,他妈比他爸小了近二十岁,平时照顾他爹的日常生活,居家妇女没工作。熊师弟上边还有个小姐姐,很俊!大他一两岁。

    熊师弟是经劳动局招工安排进厂的,他爸那年七十多岁,佝腰偻背一身毛病,拄根拐杖强撑着,否则骨头架子都会被风吹散。他爸是人民医院的常客,偶尔也会在生活区暖和的地方晒太阳。熊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自个都顾不上了,哪顾得上儿子。所以熊师弟的工作并未安置好,他的岗位是最脏最累的板框工段,好在岗位补贴高,挣钱不少。

    曾经,我和熊师弟仅是点头之交,认识但并不亲密。来化工厂大家混成了工友,原先脸熟容易拉近距离,所以经常空闲时一块儿喝喝酒。小青工兜里没多少钱,菜不菜不讲究,几根双汇火腿肠,两包涪陵榨菜,半碟子花生米也能对付!

    熊师弟倒也大方,常偷他爹的酒给我们喝,偶尔也会揣半只烧鸡。但酒量不太友好,一两酒下去脸立马刷成大红布,三盅酒喝完开始拍桌子瞪眼,半壶酒未干现场显形,不是趴桌子上装死,就是跑外边法桐树下呕吐……

    熊师弟周末或者休班,也时不时邀我去他家坐坐,他家住在厂子生活区的西北角,院子很大,堂屋是四间平房,东面一间熊师弟住,当中两间,一间是他爸妈的卧室,另一间是他们家的客厅,有一排栗色仿皮沙发,旁边的茶几,面板是黑色大理石、木框镶嵌,木托架支撑着,那些年很流行的款式。西面那间,是熊师弟漂亮小姐姐的闺房,没进去过。听熊师弟讲,他姐姐是国棉厂的纺纱女工。

    熊师弟请我在他的房间,嗑瓜子听音乐,天南地北胡侃。桌子上摆了几本书和杂志,一本是《电工常用基础知识》,另一本是《演讲与口才》,其他几本杂志,不是《武林》就是《知音》。床铺的墙上贴满了叶玉卿、陈宝莲、玛丽莲•梦露等名星坦胸露背的香艳剧照,床头枕边是几本线装的《金瓶梅》。

    熊师弟时常在工余时间,骑她姐姐红色的小坤车,叮叮铃铃去城里的药房给他爹抓药,他喜欢穿一身米色的茄克衫,小平头戴幅墨镜,吹口哨儿,行走在厂区外磕磕绊绊的碎石路上。

    也常见到熊师弟的姐姐,穿一件红色的滑雪衫,头发用手帕扎成马尾辫,戴一副茶色眼镜,目不斜视,一阵芬芳从我们面前驶过,熊师弟的姐姐,是当年化工厂诸多青工遥不可及的梦中偶像。

    有天晚上,熊师弟怀里揣着一瓶酒,来我宿舍,我那天刚好从张师傅家的小店买了一包肴肉,熊师弟脱掉外衣,把那瓶酒放桌上。我顿时惊诧不已,是一瓶我从不敢奢望的好酒五粮液。

    我爸战友这几天带过来的,熊师弟说,还带来了他的儿子,我估计我姐差不多要嫁人了!

    这酒咱能不能不喝?我双手按住酒盒子,这酒是高度的,我这儿有瓶大曲,度数低。主要考虑兄弟你酒量不济!

    那也行,放你这儿咱下回喝!熊师弟说。不知为什么,那晚上的大曲呛嗓子,半瓶酒没喝完,我感觉上头了,朦胧中熊师弟说,我得走了,再喝下去真得醉了。

    第二天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杯残狼藉中那瓶五粮液还在,一百二十多块呢,差不多抵得上我个把月工资,熊师弟忒么太客气,拿这么贵的酒给我喝……

    不行,无功不受禄,这五粮液我得给熊师弟送回去,我强打精神起床,草草洗了把脸,披上那件平时相亲才舍得穿的平绒外套,揣了那瓶有温度的五粮液,向熊师弟家走去。

    我在长长的巷子里,老远就听到老熊师傅剧烈的咳嗽声。那天是工休,熊师弟应该在家。我敲响了熊师弟家的大铁门,许久,有个穿粉色外套的窈窕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熊师弟的姐姐,她眼圈儿红肿,显然刚刚哭过。我慌慌张张把那瓶酒掏出来,嗫嚅着说道,熊师弟呢?我找熊师弟,这是……这是他落我那儿的酒,要不……您收着?

    不用了,你拿去喝吧!熊师弟的姐姐撩一下散乱的秀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性子一向拧巴,喋喋不休坚持要小姐姐把酒收下。

    你能不能不给俺们家添乱?你谁啊?请你走开!小姐姐突然星目怒射,咣当一声把铁门关上了。

    那天晌午,熊师弟骑她姐姐的自行车,叮叮铃铃去城里给他爸抓药,回来的时候,被调查无果正准备撤退的公安专案组迎面遇上,不知谁说了一句,就是他!熊师弟当场被捕。有时候,人的第六感真是个好东西。

    受伤害地小姑娘提供线索说,犯罪嫌疑人留小平头,戴墨镜,骑小红车,穿一件米色茄克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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