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眼

作者: 板桥_郑老汉 | 来源:发表于2018-07-24 20:23 被阅读0次

        童大眼儿,就是因为眼睛太大而得此雅号。我们喊着喊着,几乎都没人叫他的大名儿了。

          大眼儿家和我家住一个单元,他家在一楼,我家在三楼。大眼他们家生了三个光葫芦,他排行老三。他父母都是从四川迁过来的。他爸是我爸他们车间的工人,我爸是车间的书记兼主任。

        大眼比我高两级,个子不高,心眼不少。这小子打小就不学好,一肚子坏水儿,我们几个比他小的邻居孩子被他没少坑过。

      上世纪70年那阵子,电影除了地雷战,地道战,就是八个样板戏。孩子们课余就喜欢学里面的人物。

        一天下午,大眼儿把我们几个小喽啰唤到他家,他出主意让大家来一段《智取威虎山》,我们小哥几个一听来了精神,很是踊跃。大眼儿扮三爷座山雕,让我们几个傻小子演匪徒八大金刚。主要的台词还就是那么几句: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一问一答的挺热闹,手里端的是纸叠的盒子炮,腰里还别着木头攮子。高潮是给三爷拜寿。大眼在此处做了特殊编排:每个金刚挨个双膝跪地,双手过头,再弯腰磕头,三爷高高坐在特意垫高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儿,捋着假胡子,每个金刚口呼三爷,他就高声答应,哎……!好像就是刚好轮到我正给他磕头喊爷呢,我妈下班,推自行车从他家门口路过。我老娘怒不可遏。先是一脚踢到我屁股上,命我马上滚回家去。然后又指着大眼儿的鼻子一顿臭骂,大意是你妈了个脚的小兔崽子,给谁当爷呢?大家立时做了鸟兽散。

        还有回,我尝了大眼家的腌的糖蒜,觉得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高兴就同意跟大眼做了笔交易,用我妈中午才蒸好的一篮子馒头,跟童大眼换了几轱辘糖蒜。我妈下班回家,先是熬好了稀饭,一撩开橱柜的布帘儿傻了眼:中午蒸好的馍跑哪去了?我满脸欣喜的端着一碗糖蒜,说我拿馒头跟童大眼换了糖蒜,好吃得很呢,妈你尝尝。我妈一手端着糖蒜一手拽着我冲下楼。大眼一家正围坐在桌子上吃饭,馒头已经全部被吃掉了。两家大人吵了起来,他爸还振振有词,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儿么。我妈的口中十分难听,大意是小孩不懂事,难不成大人也跟着不懂事!回家我挨了顿饱打,晚饭吃的啥已经记不得了,不知道我娘当时咋解决的难题。

        我父亲那会儿经常在昆仑厂位于渭南的农场里头轮作,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我妈那个时候身体不好,因为严重的皮肤病,在医学院的附属二院住院。我们姐弟仨就自顾自的活着。

          我爹从农村抱来一只芦花公鸡在家养着,那些日子就我们姐弟照看着。平常就把公鸡关在厕所里,公鸡前后吃了大概有一小瓦缸的玉米,身材出落的高大壮硕。每天下午,我们都牵着它下楼放风,它的脚脖子上绑了一条长长的细绳。一天下午,我们真是光顾着玩儿,全然把公鸡忘在脑后。等回家才想起来,天啊!鸡不见了!赶忙下楼,四处去寻找。楼前楼后,甚至跑到西光小树林儿也看不到鸡的身影。天黑了,楼道里传出谁家做肉的香味儿。好心的邻居提醒我们,楼侧面的垃圾堆有一堆鸡毛。我们姐弟仨赶紧跑去看,好像正是我们家鸡的花色。从一楼窗外经过,从大眼家飘出了炖肉的香味儿。

        我妈不知道此事。我爸回来听说,也只是摇摇头。多少年后还感慨,那只芦花鸡,吃了整整一缸的包谷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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