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霍扎尔木王子,殷督亲手将“马踏飞燕”铜雕放回箱子,又仔细包裹好。
一夜好睡,日上三竿殷督才舒服的伸个懒腰从床上慢慢坐起。床头边摆着那原本装着马踏飞燕铜雕的箱子。他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起身想要喝杯水,忽然转身,死盯着那口箱子,像见了鬼。他走近前轻轻蹲下身去,箱子的锁已经打开,心里一沉,急忙打开箱子,一时又惊又喜。
箱子里装满了黄灿灿的金子,上面压着一小片素色绸缎,用毛笔写着:“君得黄金台,我取铜雀马。”这雅贼竟然以等重的黄金换取青铜,是痴?是傻?
殷督洗漱完毕,派了手下西域人前往楼兰太子府邸通报,说是中原来的客商已将太子上次所托之物带到。楼兰太子的近侍带着一群随从很快跟着那人回到客栈,让殷督带着货物前去觐见太子。
太子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样貌和霍扎尔木王子还有几分相像,见到殷督从中原带来的茶叶、丝绸、珠宝等货物,虽然欢喜,却还不满足,焦急的问:“上次特意要你寻的素纱襌衣可带来了?”
为了这件单衣,殷督亲自前往睢县求纺纱大师为太子量身定做,更是从秋天等到了冬天,才拿到新衣。他从怀中摸索出一个锦囊,打开,取出一物,迎风一抖便成了一件“轻纱薄如空,举之若无物”的素纱襌衣,随之双手献上。
太子接过,开怀大笑,对中年汉子赏赐甚厚。
殷督不曾在太子前提起“马踏飞燕”铜雕的事,他早已猜到能盗走铜雀马却留下满箱黄金一书锦缎的雅贼必是霍扎尔木王子。马踏飞燕只是殷督私人想要送给楼兰太子的礼物,为了以后的生意方便。说是太子订制实际是欺骗霍扎尔木王子,如今虽被王子盗去,却留给他远超期待的巨额黄金,作为一个商人,何乐不为?何苦多造事端?
带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朋友亲戚下属,殷督离开楼兰继续向更遥远的西方前行,他还要一路寻找西域奇珍带回中原,长安一样有很多豪门世族等待期盼着他带回的宝贝。
三日后,太子生日,他穿着素纱襌衣,接受大臣们的祝福。他的素纱襌衣上藏着黄金丝线,比起霍扎尔木王子的更显华丽出彩,众人无不竭尽阿谀之词。霍扎尔木趋前与太子握手谈笑时,整个辉煌的宫殿一瞬间似乎都静止了,人们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想看看这两位暗中较劲的王子会如何相处。霍扎尔木却只是微笑说:“太子,祝愿您永远快乐!”他没有提起眼前的素纱襌衣,似乎没有看到。他依然是紫袍轻纱,这一刻,在太子身前,他第一次显得黯淡了少许。
霍扎尔木早早离去,剩下的贵族们闹到了深夜,各个喝的东倒西歪。太子斜靠在矮榻上,笑对身边近臣伊桑德拉说道:“你可看见霍扎尔木狼狈的样子?平日里他恃才傲物,处处压我一头,今日终于被我抢了风头。”
伊桑德拉皱着眉头,良久不语。
太子收起笑容,坐直身子奇怪的问:“怎么了?”
伊桑德拉道:“人们都暗地里说霍扎尔木才华出众,应该是未来的楼兰王,而不是您。今日太子让他难堪,难保他日不会被他报复。”
太子一时面寒如冰,半响,道:“那如何是好?”
伊桑德拉道:“他父亲掌管军权,霍扎尔木又爱交好汉人,未来若是联合汉人里应外合,谁都拦不住他。”
太子惶恐:“那我难道只有等死不成?”
伊桑德拉道:“太子若是等下去,确实只有等死。除非……”
太子急问:“除非如何?”
伊桑德拉看看宫殿内一室东倒西歪的当朝权贵们,压低声音道:“除非先他而动,抢了先机。毕竟,您身为太子,名正言顺。”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子犹豫:“杀了他?”
伊桑德拉:“杀了他,还有铁狮子将军王!”
“这、这怎么可以?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伯父,都是我的亲人。”太子摇头。
“太子仁义,举国皆知,可是,却也会被有心人视为软弱无能。否则,霍扎尔木又怎么敢处处和太子争高低长短?他心里可曾顾虑过兄弟之情?”伊桑德拉的话音坚决恳切。
两个星期后,传出太子生了重病的消息,终日头疼,医药无效,霍扎尔木和父亲铁狮子将军王齐来探病。如往常一样,只跟着几个随身的护卫,留在宫门外,进了太子寝室,虽是午后,却拉着厚重的窗帘,室内宛如深夜,也不点灯火。霍扎尔木心中忽然大乱,伸手拉住父亲叫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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