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作者: 其中一颗微粒 | 来源:发表于2023-02-10 18:12 被阅读0次

    不知第几个年头了,恍然间孩子7岁了,我们结婚8年了呢,意味着跟老公回家过年也好几年了。

    年这个节日,向来在我心里都是沉重的,从小到大,充斥着紧张、争执、学习、成绩等因素,他的各种折腾和一触即发,她的隐忍退让和委屈求全,来回的拉扯中勉强支撑起来的欢乐祥和。所以,懂事以来我就不喜欢过节,过节他就在家里了,没几天紧张的气氛就来了,必须小心翼翼的。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总是喜欢过节,而且渲染得喜气洋洋,好像人和人之间好得不得了,总觉得是一种粉饰太平。

    后来结婚了,一年年的,脱离了父亲的不可理喻和母亲的哀怨隐忍,经历了夫妻的伤痛,母亲的病逝,一件一件下来,一年年的过,到现在,生活驶过暗黑,柳暗花明,携带着我的心情和性格一天天的明朗起来了。回父亲那里依然沉重沉默,没来由地让心情沦陷,但是好在可以回老公家过年。

    疫情三年,今年放开后,自由奔驰的渴望呼之欲出,提前2天请假,和老公开车回他们老家。一路上,穿越秦岭,颇有一种即将踏破山河的雀跃。

    公公。生子以来,公公一直跟着我们,从秦岭北麓来到风土人情、饮食习惯截然不同的秦岭南端,带着木讷、粗糙、节俭、实在,发挥着自己仅有的那点能力和水平,日常看看孩子,已经是70几的高龄了。做过膝关节手术,倒也面庞红润身体康健,要说回老家,老人家第一个激动的,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带孙子先行一步了。要儿子给买了新衣服,虽然年一过,再也不穿,回老家后坐在姐姐家当起了老爷子,有子女伺候吃喝,城里乡里遇到老熟人就聊得眉飞色舞,各种好吃好玩的,各家的喜怒哀乐等等,一改日常沉默寡言、独自沉浸的状态。

    姐姐和哥哥。回老家,最忙的要数姐姐了,大老公7岁,圆圆脸、长头发,健康的体魄,关中红的皮肤,早早开始囤积各种一大家子爱吃的肉、菜、水果,等我们到她家,厨房和冰箱已经是满满当当。有哥哥姐姐在,我是孩子不管、饭也不管的状态,吃了睡睡了吃,和公公一样,当着甩手掌柜。姐姐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手脚麻利地洗漱、整理,做饭,等我起床收拾完毕,一桌子饭菜已经摆置好了,我爱吃的炒菜、大哥喜欢的包子、儿子喜欢的水果,一个不落。哥哥沉默寡言,偶尔默默帮姐姐端饭端菜,收拾垃圾。每晚最后一个睡觉的也是姐姐,操心完大家的饭菜,惦记和老公兄妹聊几句,等大家洗漱回房间睡觉了,她才准备睡觉。就像屋里的暖气一样,进门就是暖暖的,家的感觉,她的饭菜和里外打点,成了把我们围拢起来的中心。走的时候,又帮我们准备好各人喜欢的零食糕点,总让我体会到久违的母亲般的默默奉献和惦记。

    哥哥和嫂子。大哥是个健谈、操心又正直的人,待人厚道,洒脱简单,很是喜欢和兄妹在一起聊天,说说工作和自己的生活。我们回去后,每天到姐姐家来,兄妹几个,连同逗弄孩子,每天见面、每晚聊天很久才回家,不是聚在姐姐家,就是聚在大哥家里,热闹、简单又随意。大哥喜欢干净,挑剔,和姐姐一样操心,大事小事,买菜做饭都是可以的。每次我们回去,吃到最好吃的水果、最好吃的包子、最好吃的饭菜,都是大哥给买的或者带我们去的。今年回去,大哥让我尝尝他买的豆腐,说是手工做的,我一尝,确实是陕南这种浆水点豆腐的味道,特别香。嫂子总是那么可爱,嘟囔着孩子,嘟囔着母亲,嘟囔着股市,放飞自我的躺平心态,让我羡慕。

    三爸。这是个硬汉,就像黄土高原上盘旋而上挺立坚硬的黄土,话语直爽热烈,勤劳有胆识,一直是亲戚小辈们围绕的中心,也是我敬重的长辈。我们回村,回的就是三爸家,每次听到第一句就是:“我娃回来咧!”热情的招呼进门,喝水就座。今年回家终于看到三妈带着邻居做花馍,一点一点拼凑成老虎或者鱼的样子。为了迎接年,年前要蒸2天馍,一天蒸馒头,一天蒸花馍,馒头用来整个过年中一家人和待客主食,花馍用来给小辈们送,放在篮子里,盖上喜庆的花布,作为珍贵的礼品和祝福。因为有三爸,公公膝关节手术我们没有管,孩子回村里我们也不用管。初二这天,三爸家高朋满座,各路亲戚子女总共满满当当3桌饭菜,第一碗米饭就端给了我,热热闹闹吃完饭,忽然发现三爸罕见沉默地坐在一边,我们问他,他双眼含泪,说自己种了几亩的玉米,因为腰椎疼,没及时卖了也没及时晾晒干,今天翻开一看,全部发霉了,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全然不见了日常洒脱,特别想得开的样子。他这一哭,就像黄土地突然下雨,劝说一会儿,又晴朗如初,迅速地联系了商家,带领着一众来走亲戚的年轻小伙子,甩开膀子把玉米全部装车贱卖了。看着大家干得尘土飞扬,我不禁又重新认识到了一个汉子和土地的亲密深厚,对子女家庭的担当责任。

    我和儿子。我,吃了睡睡了吃,跟着东走西看,每天睁开眼到闭上眼,都处于特别撑的状态,等到回了汉中,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没怎么吃米饭,不禁感叹自己越来越像个合乎水土的、称职的渭南媳妇了。儿子回老家就是失去缰绳撒欢的马匹,回村一个电话不打,不是放炮就是叫着要打鸟,每天滚一身的泥灰,赖在亲戚家不走,大年三十需要揪着耳朵、哭着跟我们回城,渭南话越来越地道,俨然脸蛋白嫩的关中小汉子。

    待到亲戚走完,我们要么全家一起,要么自己开车,在各县溜达,南至秦岭华山脚下,北过渭河,到大荔县黄河滩上,遥望太行山,依次感受了当地风土人情、文人古迹,历史的深厚,在黄土飞扬中代代传承,简而言之:与华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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