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搬过很多次家,窗外景色更替,烙在我心里。
很小的时候,家里住的是四合院的老房子,一个院子住了两户人家。土基,木头,青瓦,白墙,是我内心最喜欢的房子。和父母住在二楼,窗户是木头格子的推窗,不大,刚好够一个小孩爬出去。只有自己一人在家的时候常常踩着沙发靠背爬到窗子外面去。坐在瓦延上,手往后撑在瓦片上,抬头看蓝天白云。瓦片上有青苔,摸上去湿湿软软的,还有指甲花,现在该叫多肉植物了,有时候还能看到屎姑姑从屋顶飞过。屎姑姑住在后院的白墙的洞里面,是一种很好看的鸟,头顶有一个花冠,棕褐色,嘴巴很长。后来动物学课上知道它的学名叫戴胜。
上小学以后,搬了一次家,房子很大,前面有大片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和果树。卧室的窗子有一整面墙大,窗户下是床和写字桌。写完作业没事的时候我通常会坐在写字桌上看窗外。窗外是我们家房子背后,有一条路,过往的人不多,正对着窗子的是邻居家。是一户一层楼带院子的房子,一家三口,孩子是比我大几岁的小姐姐。白天通常是女主人在家,做做家务什么的,傍晚男主人回来以后大家就忙碌起来,在天井洗菜,厨房炒菜,天色暗下来灯打开了,一家人坐在屋檐下吃饭,非常温暖。
窗户的左边有一条沟,以前是一条水很清的河,后来每家每户占地盘盖房子河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臭水沟。往桥上过去有一个牛棚,里面养了两三头奶牛。早晨起来忙完,那家人就开始拿个桶出来挤牛奶,挤之前也不给奶牛洗澡,桶里面除了白色的牛奶还会漂着奶牛身上掉下来的干牛粪。挤好后只见他拿个洗衣服那种大铝盆出来,盖上一层纱布,把桶里牛奶倒进盆里,再把纱布过滤的牛粪拿出来去洗了。大铝盆里的牛奶就抬到沟里移动桥下的阴影中“冰镇”起来。喂了牛吃了饭忙碌完,到下午些,把牛奶从沟里抬上来,用输液那种带橡胶塞的玻璃瓶分装牛奶。分装好以后放进背篓挨家挨户送牛奶去了。所以小时候,我从来不喝牛奶。
高中的时候搬了一次家,虽然是住校,周末回家还是习惯性的坐在卧室床上往窗外看。景色很无聊,近处是塑料管厂的房顶,蓝色半圆的房顶一圈一圈的,还能听见机床很大的噪音。远处是高速公路,来来往往都车子。枯燥无味。
再后来,原来住的地方拆迁了,搬到半山的一个小区。这次我经常看的的窗外是饭厅的。窗户对着的两户人家是联排别墅,左边那家先搬进来,金漆的大门一看就两字“有钱”!爷爷奶奶辈和爸爸妈妈辈白天都不在家,只有两个穿着打扮和房子装修格格不入的保姆带着一个婴儿。两个保姆一个负责煮饭打扫卫生,一个带孩子。平时两人还挺好,有时候会争吵,有一次甚至打起来,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右边那一家人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樱花树,冬天过一半就开了,满树的粉红色煞是好看。过了一年房主来装修嫌树占了院子让物管给移走了。看不到樱花有点遗憾,还好院子前面的公共绿化带里的石榴树和白玉兰还在。石榴树挂果的时候特别喜庆,橙红色的果子衬在绿油油的叶子间,边看边吃饭,觉得饭菜都更香了。
现在住的房子,从阳台看出去,是母校的运动场。运动场除了碳渣跑道换成了塑胶的,看台刷成了蓝色,和以前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傍晚过后,天色暗下去,天边还泛着一点点白,运动场的灯亮了起来,远处的山和房子隐没下去。看着灯光发呆,光线拉成射线变得模糊随后又清晰起来,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位女同学。我仿佛看到她穿着校服,拿着扫把和撮箕在打扫碳渣跑道,脚边放着一个子弟土豆片箱子。昏暗的灯光下,她很认真的在扫地。运动场器材室的灯开着,我想这是那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体育老师能给这位学生最后的温柔。亮着灯,默默的,不打扰。直到这位女生提着扫把撮箕和箱子走了,他才关了灯锁上门走出运动场。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窗外,是那一段段不曾被遗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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